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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繁花激動地點頭,“嗯!這聲音就是我四堂姐的聲音!”
段蕭一把抱起她,也顧不得給她穿鞋子了,飛快地跑向聲音來源處,然後,看到了一口大鐘,再然後,就聽到鐘內有人在破口大罵,再然後,葉知秋就來了。
段蕭看著葉知秋。
宋繁花看著葉知秋。
葉知秋看著他們二人,薄冷的眉一點一點地擰了起來,他衝他們道,“走。”
宋繁花指著鐘,一臉緊張地問,“這下麵關著的人是誰?”
葉知秋說,“不知。”
宋繁花大聲嚷嚷,“你怎麼可能不知道,是不是你把她關在下麵的?你趕快把她放出來,不然,我讓你這一葉知秋閣永絕於世。”
葉知秋訝異挑眉看她。
段蕭將火爆的宋繁花拉到身後,對葉知秋道,“這下麵關著的人是她堂姐。”
葉知秋越發訝異了。
段蕭指著那口鐘,問,“是你關的嗎?”
葉知秋搖頭。
段蕭又問,“她是怎麼被關在下麵的?”
葉知秋深蹙眉心,眼中滑過一抹痛色,慢慢抽出腰中的佩劍,在地上寫著字,隨著字跡顯露出來,段蕭和宋繁花都往地麵上看,看完,基本上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宋明豔自那晚離開衡州獨闖江湖,大概去了很多地方,葉知秋上麵寫的宋明豔闖入一葉知秋閣的時間是去年九月底,宋明豔是七月底離開衡州的,也就是說,在進入一葉知秋閣的時候,宋明豔已經在江湖上闖蕩兩個月了,這兩個月她去了哪裡宋繁花不知道,葉知秋也不知道,他所寫的事情,全都是宋明豔入了一葉知秋閣之後的,在宋明豔入一葉知秋閣前夕,這個宅子的主人,也就是原老莊主葉慎寒病危,生命進入倒計時,這個時候葉慎寒考慮的不是他的生死,而是自己的兒子,以及這個宅子未來的寄托,一葉知秋閣不能沒落,而唯一不讓它沒落的做法就是一代一代的傳承,他傳承給了他兒子,他兒子自然要繼續往下傳,可一葉知秋閣歲歲年年月月都沒外人來,更彆說女子了,沒有女子來,他葉家命根就傳不了,葉慎寒很焦心,焦心的撐著死亡連夜出府,要去抓個女子來,結果,還沒出府,就有人自動送上門來,這人不是彆人,正是宋明豔。
本來一葉知秋閣的大門外都有劍陣,若非能力出眾者,是萬踏不進去的,葉慎寒為了讓宋明豔輕鬆走進來,就撤了全部的劍陣,結果,這一進來,就再也出不去了。
葉知秋寫了很多,宋繁花總結出來的關鍵點有三條,一是宋明豔與葉知秋拜了堂,是明正言順的夫妻了,二是宋明豔殺了葉慎寒,三是葉懼寒在臨死的時候將宋明豔關在了大鐘下。
宋繁花看完這些信息,止不住的又驚又喜,因為葉知秋劃在石板上的名字就是宋明豔,所以,這石鐘下麵關著的人真的就是她四堂姐,宋繁花猛的衝到石鐘前,伸手拍著石鐘,大聲喊,“四堂姐!四堂姐!你聽到我的聲音嗎?我是六妹妹繁花,你聽得見嗎?”
段蕭看宋繁花的情緒太激動了,走過去拉住她的手,看了一眼她拍紅的手心肉,製止住她想繼續虐待自己手心的舉動,將她的手攥緊在手裡,對她說,“葉知秋已經寫出了你四堂姐的名字,那肯定是她沒錯了,這鐘不是普通的鐘,你就是把手拍爛她也聽不見的。”他扭頭衝葉知秋問,“這鐘下麵是不是還有入口?”
葉知秋點頭,“有。”
段蕭問,“能帶我們去看看嗎?”
葉知秋半絲猶豫都沒有,直接搖頭,甩兩字,“不行。”
段蕭眉頭一皺,大概沒想到他會拒絕的這般乾脆,而從昨天到今天短短幾個罩麵的接觸來看,這個男人說話簡練,能說一字的絕不說兩字,超過三字以上的他大概就會用劍寫,他寧可用劍寫也不願開口多說話,可見是個惜字如金的人,既是惜字如金,那他說出來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不可能是廢話,他說不行,那就是堅決不行的意思。
段蕭看了葉知秋一眼,收回視線,對宋繁花悄聲問,“你對一葉知秋閣熟悉嗎?”
宋繁花眼珠子轉了轉,拚命抑製住發現宋明豔行蹤的激動心情,慢慢地衝段蕭點了一下頭。
段蕭揉揉她的臉,轉頭對葉知秋說,“那算了,不讓你為難。”
葉知秋說,“謝。”
段蕭拉著宋繁花轉頭研究那口大鐘,鐘很高,也很大,渾身滾著金光,而在金光上又刻著很多奇怪的符形,一般的佛寺和廟宇都會有金鐘,而為什麼曆來但凡有廟有宇有寺的地方一定要掛著鐘呢,大抵,就是為了警醒世人,段蕭拉著宋繁花一邊邊研究這口鐘,一邊說,“傳言天地水在千百年前是佛門聖地,原本被天地水覆蓋的所有地方在那個時候全是朝聖之國,隻不過,仙魔大戰的時候人間生靈塗炭,佛門滅寂,朝聖之地變成了一片焦土,在天女瑤華被梵尤大敗而曝屍連翹山後的百年後,隨著自然災害的到來,連翹山分崩離析,從天墜落,同時,地水倒灌,將這一片焦土變成了汪洋大湖,因為山自天中落,水自地中生,這湖就被世人稱作了天地水,而這口鐘……”段蕭眯了眯眼,沉聲說,“大概就是千百年前那曾經掛於朝聖之門上的梵鐘了。”
宋繁花仰頭看著眼前巍峨壯麗的鐘鼎,又往西北方向看了眼,問道,“連翹山離這裡不遠,照你這般說來,這鐘還真的是千年前的神物?”
段蕭笑道,“是不是神物我也不知道,但出現在天地水上方的梵鐘,十有八九是那個時候朝聖王國留下來的。”說到這,頓了一下,又道,“但那個時候的朝聖之國,梵鐘不計其數,這個也許就隻是個擺設呢。”
宋繁花摸著下巴沿著大鐘走了一圈,然後站在一側的方向不動了,從這個方向看下去,旁邊有一道窄小的石板樓梯,從她這個方向看過去隻能看到樓梯的前幾個台階,再往下就看不到了,但這下麵是什麼宋繁花一清二楚,她收回目光,衝段蕭使一個眼色。
段蕭立刻心領神會,手指倏抬,符文頓生,紅櫻赤火劍被他召喚出來,毫無偏差地往一旁站著的葉知秋襲了去。
葉知秋先是一愣,當刺冷的劍氣掃過來時他立馬抬劍抵擋,擋住之後他目光極為冰冷地看著麵前的段蕭。
段蕭溫溫一笑,“彆這樣看我,你若是好好跟我們說了如何把宋明豔救出來,我也不會對你亮劍了,如今,你不說,我們隻好自己想辦法了。”
葉知秋一臉冷霜地啟唇,“不許動她。”
段蕭愣了一瞬,笑道,“原來你會說四個字的。”
葉知秋一懵。
段蕭又一劍襲來,卻是加了三分內力。
葉知秋被段蕭纏住,他其實看到宋繁花跳到下麵去了,可他分不開身,隻能眼睜睜地看著。
宋繁花跳下去之後沒有如願以償地找到宋明豔,當然不可能這麼容易找到,這座一葉知秋閣橫架在天地水上方,誠如段蕭所言,這天地水所覆蓋之地是千年前的朝聖之國,所以,這一葉知秋閣其實就是那個時候的朝聖之殿,當時的朝聖之殿很大,這個莊子僅是其中有幸存留下來的一棟稱不上排名的不起眼的小閣子而已,而葉氏一脈,僅是當時的敲鐘人,這鐘,就是當時的壁鐘,而這下麵的建築,是與天地水連接在一起的,宋明豔被關在下麵,很有可能是在地水與地基之間。
宋繁花能聽到宋明豔的聲音,那這裡就絕對有縫隙。
宋繁花抬頭看了一眼天光,此刻太陽已經東升了,原本灰白的天色漸漸的變得湛藍,隨著太陽一點一點的移位,宋繁花明顯感覺到自己所處的方位明顯的跟著發生了變化,所以,是時辰影響的嗎?
宋繁花深吸一口氣,不動聲色地看著太陽移位,眼前封閉的石牆慢慢的露出一點兒縫隙來,宋繁花大喜,在縫隙快如閃電地從眼前掠過時,她大喊,“四堂姐!”
宋明豔聽到了,她震驚地回一句,“六妹?”
剛說完,日光從頭頂掠過,那縫隙又被封閉住了,但那句六妹卻是清晰地傳到了宋繁花的耳中,她大喜過望,激動得難以自抑,仰臉就衝段蕭大喊,“在這兒!”
段蕭還在與葉知秋纏劍,聞言問她,“能救出來嗎?”
宋繁花說,“能的。”
段蕭笑著回她,“那就好。”說罷,看著麵前的男人,又問,“這個人要不要殺?”
宋繁花說,“留著。”
段蕭哦一聲,忽地把紅櫻赤火劍一收,改成刀式,雖然段蕭用劍厲害,用槍也還行,但他最厲害的,還是刀,他從小就是與刀一起長大的,又在段宗銘的浸潤之下習了那麼多年的刀法,刀於他來說,可謂是行雲流水間的合二為一的佩器了,刀式一出,葉知秋就處處被製掣了,再隨著段蕭的萬海刀式施展出來,葉知秋猛然一個踉蹌不支,口吐一大灘血來,拄著劍,顫顫巍巍地跌坐在了地上。
段蕭看他一眼,飛快往下一縱,來到宋繁花身邊。
宋繁花對他指了指頭頂的天,說,“借光。”
段蕭什麼都沒問,把劍再召喚出來,對著天上的太陽借光,借了光,那牆壁卻沒有變化,宋繁花用手指一點一點地翻動著劍的角度,等到了一定的角度,那牆壁緩緩滲出一條縫隙來,宋繁花看著那條縫隙,看著隨著縫隙顯露裡麵的女子衝過來的那張臉,她大喜地喊,“四堂姐!”
宋明豔看著她,簡直是驚嚇又驚嚇,她瞠目結舌地看著窗外的宋繁花,好半天才結結巴巴地道,“你……六妹?”
宋繁花鬆開手,段蕭立馬按住那個角度,不讓光線跑偏,宋繁花往那個窗口撲上去,抓住宋明豔的手,一臉激動地道,“是我呢,四堂姐,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一提及這事,宋明豔就氣的心肝肺都疼,她咬牙切齒地罵道,“那對該死的父子,他們算計我。”
宋繁花已經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她不解的是,宋明豔怎麼一個人跑到一葉知秋閣了,但看現在宋明豔的樣子,怕是也回答不上這個問題,她衝宋明豔問,“你能從裡麵出來嗎?”
宋明豔苦惱地搖頭,“不能,我試過很多次了,出不去。”
宋繁花問,“你是怎麼進來的?”
宋明豔氣哼道,“還不是那個死老頭,說是有東西給我看,我信了他,結果,一進來就中了他的圈套,進來的時候他是讓我蒙著眼進來的……”
宋繁花翻了翻白眼,一臉鬱卒地瞪她,“你傻啊,他讓你蒙眼你就蒙眼?”
宋明豔氣道,“我哪裡知道他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