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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莞絲站在門口,段蕭跟緊其後。
雲蘇聽到了開門聲,往下去吻宋繁花的動作絲毫沒有停頓,不說在玉刹閣了,就是在整個雲王朝,他想要吻一個女人,那也是沒人敢攔的,雲蘇不看門口,也不看門口來的人,繼續低頭,去攫宋繁花的唇,他親近她的次數很少,僅有的兩三次也從沒有儘興過,每次都是半道刹住,於他而言,那樣的折磨簡直是摧心焚身,痛苦不堪,以前不那麼愛她,不那麼念想她,倒也還能忍,如今,他自覺著自己是沒法忍的,今天不吻儘興了,他大概會失眠好一陣子,不,可能永久都睡不好覺了。
雲蘇用手指捏住宋繁花的下巴,不讓她亂動,更不讓她逃避,他蠻橫地壓上唇,勢要在今天將她吻稱心如意了。
結果,唇剛落下去,還沒觸上那飽滿誘人的唇,胸口乍然一疼,宋繁花抽儘身體裡的所有內力向他胸口打了一掌,巾幗手的至絕一掌,氣波功。
掌風從胸口蔓延下去,慢慢地觸動神經,一點兒一點兒的疼意翻江倒海而來。
雲蘇忍著疼意沒動,沉默地看著身下的女孩。
宋繁花剛剛受了雲蘇內力的攻擊,本就虛弱不堪,如今更因為強勢運攻,氣血攻心,一下子就吐出一大灘血來,血入地麵,觸目而驚心。
段蕭看著那血,忽的一下伸手將擋在麵前的杜莞絲給掄到一邊,原本,他是先杜莞絲一步過來的,也是最先開門的那個人,但門開了,他還沒來得及往屋內瞅,杜莞絲就衝了過來,段蕭沒能第一眼瞅到房間裡的情況,但之後也算看清楚了,宋繁花靠在牆上,臉色很白,氣息很虛,從他這頭看過去,他隻能看到半邊側臉,還有她半邊側臉上痛苦隱忍的情緒。
段蕭將杜莞絲大力掄開,也不管杜莞絲摔沒摔到,徑自走進書房。
走進去之後將門一關,把杜莞絲關在了門外。
雲蘇聽到了有人進來,沒管,他隻是用著一種難以描繪的心情看著宋繁花,然後感受著心口處密密匝匝傳來的疼意,那疼意或許是她的暗掌在作祟,或許是彆的,雲蘇第一次對一個女人動心,可偏偏,這個女人一心想殺他,若不是他內力深厚,功力強大,剛剛她那一掌,就能要了他的命了。
雲蘇低垂著眼,神色莫辨地問,“就那麼想殺本王?”
宋繁花緊閉著眼,內力消耗過度的她臉色十分的蒼白,她就算想說話,此刻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她想離開,可壓根抬不動腿,內息翻江倒海,不等她張嘴回話,又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段蕭心口驟然緊縮,三步並作兩步,飛一般地衝了過來,衝過來後劈掌就襲上雲蘇。
雲蘇是聽到有腳步聲進來的,可他沒想到這個人會向他下手,他當即揚手一擋,原以為會把來人擋住,卻沒想他反倒被震退好幾步,他眯著眼抬起臉,就看到那個穿著雲門秦府護衛隊衣服的男人將宋繁花抱進了懷裡。
那一頃刻間,他腦中快速地閃過一個人的名字,再看宋繁花,她沒有掙紮,亦沒有反抗,就那般安安靜靜地倚在那個男人的懷裡,與抵抗他的碰觸不一樣,她那般坦然而又心甘情願地任由那個男人抱著,雲蘇看到這一幕,本就泛著針戳一般的心口越發的疼意莫名。
雲蘇盯著眼前男人陌生又平淡無奇的臉,冷冷地勾唇,毫無疑問地出聲念出那個名字,“段蕭。”
段蕭沒空搭理他,他懷中的宋繁花狀態很不好,渾身發涼,呼吸淺的要命,剛雲蘇的釋放內力的時候他也在琴樓上,自然也感受到了那可怕的力量,饒是他都受到了三分影響,更不說宋繁花了,段蕭擔心宋繁花,又防備著雲蘇,一邊抱著宋繁花往後疾速地退開,一邊暗掌拍出,打在門上,將門打的四分五裂。
門一開,段蕭就抱著宋繁花衝了出去。
可既然知道這個黑衣人是段蕭,雲蘇如何能放他離開?周身氣勢一提,絕然殺氣頓現。
杜莞絲立馬衝進來,擋在他麵前,衝他問,“你想做什麼?”
雲蘇沒看她,隻看向她身後慢慢離開自己視線的段蕭和宋繁花,臉上冰冷一片,“你讓開。”
杜莞絲沒讓開,那張風華絕代的臉上向來是溫柔而寧靜的,尤其對著雲蘇,從沒有擺過臉色,她愛他,哪舍得對他擺臉色,但此刻,她看著他,目光寸寸結冰,臉也冷了下來,“不許你動宋繁花。”
雲蘇終於收回視線,看著她,“為了她,你要跟我翻臉?”
杜莞絲閉了閉眼,歎道,“你既喜歡她,又剛剛對她做了那樣的事,乾嘛還要殺她?”
雲蘇撇開視線,盯著窗戶外的光線,不冷不熱地道,“她不識好歹。”
杜莞絲驀地就笑了,“因為你喜歡她,她不喜歡你,你就說人家不識好歹,那我喜歡你,你不喜歡我,我是不是也該說你一句不識好歹?”
雲蘇一噎,瞪著她,“那能一樣嗎?我與你的關係是她比得來的嗎?”
杜莞絲幽幽地道,“比不來,那你還親她不親我?”
雲蘇氣悶,想到剛剛吻宋繁花的感覺,心口的疼慢慢的減緩了一起,可依然有氣,如今被杜莞絲一擋,雲蘇就是想追上段蕭與宋繁花也追不上去了,他極為不甘心地挑了個椅子坐下,扶著胸口生悶氣。
杜莞絲走過來,衝他受傷的胸口看一眼,問,“傷的重嗎?”
雲蘇沒好氣地瞥她一眼,“宋繁花一心想殺我,剛她那一掌用了畢生之力,我若不是功力深厚,早就死在她的掌下了,你說我傷的重嗎?”
杜莞絲哼道,“那還不是你肆意輕薄人家,打你一掌是輕的。”
雲蘇被噎的一口氣沒提上來,氣道,“你走。”
杜莞絲當真轉身就走了。
雲蘇一愣,揉著額頭無奈地歎一聲,倒不是為杜莞絲,而是為剛剛那個吻,可惜了,能逮到機會近宋繁花的身,又能逮到機會讓她沒辦法掙紮反抗任他為所欲為,真是不容易,本來今天可以好好享受一番,縱然不能與她行魚水之歡,吻到儘興也絕對不在話下,可因為杜莞絲,因為段蕭,他美好的福利就這般沒了,他能不歎不遺憾?
杜莞絲轉身下樓,去找華子俊。
華子俊是軒轅王朝第一太醫院院正的兒子,醫術了得,雲蘇受了傷,杜莞絲要找華子俊去看,隻是,剛走出琴樓,跨出一彆兩分分出琴樓與玉樓之間分水嶺的那個門檻,就看到華子俊、裴津、武光、秦暮雪已經來琴樓了,他們堵在段蕭和宋繁花麵前。
段蕭擔心宋繁花的傷,他知道有杜莞絲在,雲蘇不會追上來,所以,在出了那道分水嶺的門檻後就把宋繁花放下了,運功給她療傷,療傷療到一半,有參差不齊的腳步聲傳來,他知道來的人肯定是玉刹閣裡的人,可他現在沒時間去管,他一心一意專心給宋繁花渡功。
華子俊走上來,看到這一幕,訝異地挑了挑眉,衝秦暮雪問,“你們雲門秦府的護衛隊什麼時候也兼顧起療傷養病的職能了?”
秦暮雪沒什麼情緒地說,“我也是剛剛知道我家的府衛竟還有這等才能。”
華子俊眯著眸子輕笑,“怕不是你家府衛吧?”
秦暮雪沒應聲,看到杜莞絲走了過來,就問她,“雲蘇呢?剛剛發生了何事,他竟然內力全開,是想把這一票江湖人士都虐殺在玉刹閣嗎?”
杜莞絲看一眼地上臉色慘白的宋繁花,又看一眼兀自運功的段蕭,蹙起眉頭,歎一聲,“受傷了,在裡麵呢。”說罷,視線看向華子俊,“你進去給他號號脈。”
華子俊笑道,“他用得著我號嗎?”雖是這樣說,卻還是抬步,越過杜莞絲,往門內去了。
秦暮雪也即刻跟上。
杜莞絲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段蕭和宋繁花一眼,轉身跟著進屋,雖然宋繁花跟她是朋友,可她到底是最關心雲蘇的。
裴津和武光沒動,二人一左一右靠在牆壁上,打量著盤腿坐在地上的人。
說是打量,其實很可能就是監視。
段蕭給宋繁花渡功,渡了有一柱香的時間,見宋繁花的臉色由白轉為正常,他鬆了一口氣,但撐在肩膀上的掌力依然沒有撤開,他一邊給她渡功,一邊觀察著宋繁花的臉,見她慢慢睜開了眼,他輕聲問,“內息調順了沒有?”
宋繁花撐著力氣點了點頭。
段蕭鬆開手,攬住她的腰將她抱在懷裡。
宋繁花倒在他的懷裡休息了一會兒,這才有力氣說話,“你怎麼來了?”
段蕭眉頭一皺,想到剛剛在門口看到的畫麵,銳利深黑的眼裡湧起驚濤般的殺氣,剛剛不是不願意與雲蘇動手,也不是怕他,是因為當時宋繁花的情況非常危險,不及時渡功,怕會禍及性命。
段蕭可以拿任何人任何事算計,也可以拿任何人任何事冒險,唯獨,他不會拿宋繁花冒險,她的命值得他付出一切。
段蕭伸手摸了一把宋繁花的臉,把她的頭輕輕抬起,看向她的唇。
唇很腫,毫無例外的,有鮮紅的齒痕。
段蕭已經不是毛頭小夥子了,也不是沒有嘗過情慾的愣頭青,更不是沒有吻過宋繁花,他吻過她很多次,淺的,深的,長的,短的,各種樣式的,多少次午夜暖帳內,他與她水乳交融,唇齒相纏,他自然非常清楚烙在她唇上的痕跡是什麼。
尤其,剛剛推門的瞬間,雲蘇正沉迷著一張臉,欲要行奪吻之事。
段蕭無法抑製眼底的陰鷙,隻要一想到那個畫麵,他就暴躁的想殺人,他氣息沉沉地說,“我若不上來,你是不是就要委身於他身下了?”
宋繁花驀然一驚,立即斬釘截鐵地回道,“不可能,他休想,我就是死也不會讓他碰的。”
段蕭不想在她受傷的時候對她擺臉色,可他無法讓自己表現出沒事兒人的樣子,他怎麼可能沒事兒?他的女人被彆的男人強吻了,還被他撞見了,他能沒事兒嗎?可宋繁花一說死,他心底就慌了,他慢慢地冷下聲音,說,“為了一個不相關的人丟命,這是很愚蠢的。”他看著她,一字一句說,“不管在什麼時候什麼情況下,你都要先保住命,不能輕易言死,活著才能報仇,死了什麼都沒了,明白嗎?”
宋繁花當然明白,可若在死與清白之間保一個,她寧可保清白,但這話她自己想著就行了,萬不能當著段蕭的麵說的,不然,他鐵定會發飆,她點頭說,“我知道的。”
段蕭鬆一口氣,慢慢壓下臉來。
宋繁花看出他想做什麼,神情一頓,在他快要吻上她的時候,她出聲問,“不介意嗎?”
段蕭睜開眼,看著她,緩慢有力地說,“介意。”
宋繁花臉上一陣受傷,眼中有委屈之色閃過,下一秒她就把頭偏了過去。
段蕭把她的頭擺正,對她問,“我若被彆的女人吻了,你介不介意?”
宋繁花毫不猶豫地說,“當然介意。”
段蕭低嗯一聲,又問,“然後呢?”
宋繁花不解,問,“什麼然後?”
段蕭麵色無波地道,“我若當著你的麵被彆的女人吻了,你除了介意,還會做什麼?”
宋繁花直言道,“廢了她。”
段蕭驀然一愣,片刻後止不住的揉了揉她的臉,卻是說道,“除了廢了她外,還得抹除她的痕跡,一點兒不留。”
宋繁花蹙起眉頭一嗯?段蕭的臉壓下來,攫住她的唇,不同於雲蘇的豪取強奪,深沉蠻掠,段蕭吻的輕柔緩慢,就像雨刷洗刷著玻璃一樣,他緩緩的一點一點的將雲蘇的氣息從宋繁花的口腔裡清理出去,最後留下的,隻是他的氣息。
宋繁花雙手摟緊段蕭的脖頸,把自己拚命往他懷裡擠,段蕭抱著她,承受著她的熱情,卻是紋絲不動,若是以往,他早就反攻上來,把她壓在身下弄的哼哼唧唧了,可此刻,他半點兒心情也沒有,他想殺雲蘇,以前是因為段府與雲氏之間的仇恨,現在是因為她。
裴津在這二人吻的如膠似漆的時候低咳一聲,彆開了臉。
武光也不動聲色地將眸光撇向一邊。
可不看,聲音還會傳來。
二人雖行走江湖多年,又在軒轅王朝有著不可匹敵的身份,但其實,他們真沒碰過女人,彆說吻了,就是牽手擁抱都沒有,甫一聽到這刺激的荷爾蒙飛飆的聲音,二人都不約而同地紅了臉。
裴津心想,真不該站在這裡的。
武光也想著今天堵在這裡真是失策。
段蕭不知道是純心還是故意,明知道這裡不是接吻的好地方,卻偏偏享受著宋繁花的投懷送抱,不深入,不沉迷,偏也不離開,直到,那道分水嶺的門後傳來了腳步聲,他眼角邪光一現,被動的接受突然變成主動的反攻,宋繁花被他強勢的索吻弄的喘息不斷,在不小心齒痕交纏的時候不知道是宋繁花咬到了段蕭還是段蕭咬到了宋繁花,二人都不同程度地低啊一聲,就這一聲輕乎其微的聲音,讓分水嶺門後的幾個腳步聲都滯了一瞬,下一秒,段蕭抱起宋繁花,把她壓在了懷裡,把她的臉按在胸膛,不被任何人瞧見。
分水嶺門後的腳步聲跟著響起,不一會兒就過了門。
雲蘇走在最前,秦暮雪跟在身後,杜莞絲和華子俊跟在秦暮雪後麵,四個人一出現,目光不約而同地射向了段蕭。
雲蘇冷漠挑眉,“膽子不小,敢潛入雲門秦府的護衛隊裡,敢潛入玉刹閣,敢自動送到本王麵前,監國將軍的膽色果然不是一般人有的。”
段蕭緩緩沉聲,不急不緩地道,“我來這裡是因為要聽我未婚妻聽琴,因為我是朝廷中人,未免引起不避要的糾紛和麻煩,就借了秦府衛隊的身份一用,用過後自然就歸還了,倒是王爺你。”段蕭頓了一下,言語犀利地道,“堂堂九王爺竟與江湖上的寒雲公子勾結,這要是說出去了,大概會讓朝中鼎力助你的老臣們跌掉滿地大牙。”
雲蘇寬袍微撣,神色冷寒地道,“威脅本王?”
段蕭不動聲色地道,“不敢,隻是實話實說,就給王爺提個警醒,彆自負過了頭,到時候,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雲蘇薄冷一笑,睨一眼段蕭懷裡的宋繁花,笑的猖狂不羈,“就不說你今日能不能活著走出玉刹閣了,就算你能活著回去,也不見得你說的話他們會信。”他揚揚眉,“彆以為穿了龍袍你就是太子了。”
段蕭不冷不熱地接腔,“有王爺你這尊佛在,那龍袍被誰穿了也不會是太子。”
雲蘇眯眼,“打不過本王,就在這裡逞口舌之快,你也就這點兒能力了。”
段蕭正瞅沒機會找他乾一架呢,他這話一出,他立刻接腔說,“那就比試比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