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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蕭這句話的意思是,彆人能生,能給孩子未來保障,他們也可以,但宋繁花不敢冒險,尤其她很清楚,越走到後來,困難越大,危險也越多,尤其雲蘇這一次沒死,必然要反擊,就算他不反擊,蘇八公已經出了瓊州,又來了京城,不搞出點兒事情來他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未來危險重重,哪裡有時間讓她懷孕,生小孩?
宋繁花說,“等恩怨了結,我們先成親,成了親,你想要幾個孩子我都依你,好不好?”
段蕭沒想到宋繁花會這般說,雖然又是空頭支票,卻該死的讓他心頭歡喜,驟然對她背著他又喝避子湯的做法很惱火,可也覺得她說的對,段蕭一方麵不願意讓她再喝避子湯,一方麵又考慮到當下時局,冷酷的臉上漸漸的就露出了掙紮神色,好半天他都沒說一個字,就那般靜默無聲地看著她,緩緩,他低聲問,“你上次說月事前後同房不會受孕?”
宋繁花道,“嗯。”
段蕭伸手摸摸她頭,下定決心說道,“往後不在這個時間段我就不碰你了。”
宋繁花眉毛一挑。
段蕭覺得這個方法很好,雖然很可能因為這個決定他會在很多個夜晚裡受儘煎熬,但能讓宋繁花不喝避子湯,他也隻好忍著了,段蕭將宋繁花抱起來,放在一邊兒的椅子裡,本來今天晚上他是想與她縱情的,中了噬心毒後他就沒與她好好歡愛過,雖然在瓊州的那晚,他在客棧裡放縱了一次,但考慮到太多,壓根兒都沒儘興,回京的路上他又給她上藥,憋了滿身的火,這好不容易解了毒,他當然是想與她徹夜狂歡的,但……她月事不在近期。
段蕭將宋繁花放進扶手椅裡,轉身坐回書案後麵。
宋繁花支著下巴笑問,“不然,我搬去與五堂姐一起住算了?”
段蕭抬眸瞪她,“彆沒良心,我心疼你,你倒是想讓我一個人孤枕難眠了!”
宋繁花笑道,“我是為你著想啊,怕你睡不著。”
段蕭不為所動,壓根也不搭應她這句話,她想跟他分開睡,他能依了她才怪了。
結束這個話題,段蕭把今天在朝堂上發生的事兒對宋繁花說一遍,說罷,他指尖觸在桌麵上,緩緩敲著,邊敲邊眯眼沉聲道,“呂止言被推出來了。”
宋繁花勾唇一笑,大腿搭起來疊在二腿上,整個人倚進扶手椅裡,冷笑道,“推誰不行,偏推呂止言。”她輕嘖一聲,“呂止言能順了他們的心意才怪了。”
段蕭也把自己全身舒展地靠進椅背裡,卻是看著她說,“呂止言雖然心性飄搖,不喜被拘束,可在他從衡州離開之後哪裡也不去,回了京,回了家,自此也不去遊山玩水了,就說明他已經打算扛起呂氏一族的責任。”
宋繁花冷聲道,“你的意思是,他要與我們為敵?”
段蕭摸摸下巴,沉吟著說,“他昨天看到了宋昭昭,你覺得他是什麼態度?”
宋繁花眯眯眼,想到昨天呂止言給宋昭昭看病的一幕,她忽然說,“昨日你讓高禦鐵去請呂止言,就是想看他的態度?”
段蕭毫不隱瞞地點頭,“是。”又道,“這趟回京,遠比上一次要凶險,至少上一次,雲淳沒死,有他擋在我前麵呢,可這一次我是光杆司令,直麵朝堂風險,薛尉和肖雄這二人我都不能依靠,田家和王家我也不想拿出來當肉盾,所以我得找一個擋傷害的同盟。”
宋繁花挑眉笑道,“你怎麼知道呂止言會站在你這邊,他可是姓呂。”
段蕭道,“那又如何。”
宋繁花道,“小心他拆你台。”
段蕭笑道,“他不會,他昨天來看了宋昭昭,不就選好陣營了嗎?”
宋繁花玩味地道,“所以,你就將計就計,把他派去滅陵安?”
段蕭唔一聲,笑道,“有他去,既能擺平朝中那些故意為難我的人,還能讓蘇八公放鬆警惕,亦能起到把他順理成章擺上朝堂的目地,我又何樂而不為呢,再者,安逸山不是傻子,有呂止言領兵前往陵安,他才不會認為這是我過河拆橋,而是被人所逼。”頓了頓,他道,“你好像與肖錦鶯關係不錯?”
宋繁花道,“一般般。”
段蕭道,“明日你帶宋昭昭去找肖錦鶯玩。”
宋繁花笑道,“隻是找肖錦鶯?”
段蕭看她一眼,也跟著笑,“你知道我的意思。”
宋繁花點頭,表示自己確實知道,她收起二郎腿,站起身,拍拍裙擺,繞過書桌,走到他麵前站定,本是想靠在他的椅子站的,隻是人剛近身,就被段蕭拉著坐在了他腿上。
宋繁花也不矯情,順勢窩進他的懷裡,玩著落於他胸前的長發,撇嘴道,“呂如寧可是很喜歡你的呢。”
段蕭挑眉,輕笑,“想說什麼?”
宋繁花道,“利用她喜歡你這一點兒去對付呂府不是更好?有你出馬比我出馬效果更好啊。”
段蕭伸手毫不客氣地撣了一下她的額頭,哼一聲,“你倒是很樂意把我往彆的女人麵前推,嗯?”
宋繁花撅嘴揉了揉被他彈疼的腦門,翻他一眼,說,“反正你又不喜歡她。”
段蕭道,“我是不喜歡她。”
宋繁花道,“所以……”
話沒說完,段蕭一把將她抱起來,宋繁花立馬伸手圈住了他的脖頸,揚聲問,“你乾嘛?”
段蕭道,“睡覺。”
宋繁花額頭一抽,這明明說事兒說的好好的,還沒說完,睡什麼覺?她抬起頭,準備張嘴問,結果,還沒問出聲兒,段蕭就壓下臉吻住了她。
一吻結束,宋繁花擦著嘴角瞪他,“你剛說你不碰我了!”
段蕭挑眉,“沒說不吻你。”
宋繁花一噎,“強詞奪理。”
段蕭低笑,“不碰跟不吻是兩個概念,你搞不清?要不要我教你怎麼分?”
宋繁花立馬說,“不要。”
段蕭哈哈一笑,胳膊使了點兒力,又將她往上提了提,他臉貼著她的臉,抱著她出了書房的門,一出門,就被月色籠罩了全身,將軍府的夜晚很寧靜,沒閒雜人等沒在這裡亂跑,環珠和綠佩也沒在近前伺候,段蕭抱著宋繁花,一路往臥室走。
進了門,關上門,將宋繁花放在床上,段蕭還是沒忍住。
一次之後,他將她抱在懷裡,低沉著聲音說,“睡覺。”
宋繁花不理他也不應他,這個壞蛋,她以後再也不理他了,宋繁花氣哄哄地翻個身,拿背對著他,段蕭笑著從背後抱住她,胸膛貼著她的後背,雖然二人都穿了裡衣,可現在是七月,大夏天的,自然穿的衣服很薄,二人的裡衣也沒有綁的很緊,都是鬆鬆垮垮的,時不時的,段蕭的胸膛就直接貼著宋繁花的後背了,隔著一層薄薄的裡衣,滾燙地熨帖著宋繁花的肌膚,宋繁花氣道,“你再蹭我,我出去睡了!”
段蕭摸摸鼻子,把她的頭轉過來,問她,“氣什麼?沒讓你舒服?”
宋繁花恨聲道,“你還說!”
段蕭笑道,“你閉上眼睛睡覺我就不說了。”
宋繁花立馬閉上眼睛。
段蕭高興地大笑,卻是不再說了,隻不過,等宋繁花睡著後,他長長地籲一口氣,起身去洗了個冷水澡,換上青冽的薄衫,去了書房,也沒敢再去臥室抱著宋繁花睡,而是在書房,等著方信。
方信去弄沈驕陽和賀舒的畫像,其實一大早就弄到了,隻不過段蕭去了皇宮,方信便沒拿來,等晚上段蕭回到將軍府,他還沒來得及進書房,就被溫千葉和宋繁花捷足先登了,如今,書房裡安靜下來,方信就把畫像拿給了段蕭。
段蕭看著麵前的兩張畫,看罷,說,“確實長的很書生。”
方信笑道,“跟少爺沒法比。”
段蕭往他臉上一瞪,“雖然跟無方是一個影子,可你彆學他。”
方信輕咳一聲,心道,我跟無方就是一個人,性子自然是一樣的,怎麼叫學?而提到無方,方信就不得不說另外一件事了,“無方好像受傷了。”
段蕭眼一眯,“你感應到了?”
方信凝重地嗯一聲,“我得去找他,我不回歸他身體,他的傷養不好。”
段蕭道,“你現在就去。”
方信說,“我走了少爺怎麼辦?”
段蕭道,“我這裡你放心,暫時沒人能傷得了我。”
方信便不再多言,轉身就走,他去找無方,無方確實受了傷,那天從陵安城的城主府追那四個凶徒,一路追到京城,而一入京,那四人就消去了蹤跡,可蹤跡消除,殺機卻沒消除,無方、七非、沈九一路追著那四人來京城,越追越覺得事有蹊蹺,可想退開已經來不及了,他們三人要走,那四人卻不讓他們走,但凡他們有離開的念頭,他們就會齊攻而上,無方、七非、沈九心裡頭都有一個詭異念頭,就是這四人逼著他們,要讓他們進京,而進了京,他們三人又被逼著分開了,一分開,三人就麵臨不同的危險,無方學的是佛係功夫,會分影術,受了傷一定得回寺廟養傷,脫離了寺廟他的傷就養不好,那人大概深知他這一點兒,偏不讓他入寺廟,京城的寺廟大大小小的有很多,而以無方如今的功力,想要養好身體,必然要進佛門最深的萬青寺。
萬青寺是京都第一佛寺,坐落在萬壽山,一半為皇家寺廟,一半為民間寺廟。
無方之前隨段蕭在京城呆過很長時間,自然知道萬青寺的座落之地,他要往那裡去,卻偏生被刀者攔者,這一攔就是好幾天,還好方信趕了來,不然,他真的要危了。
方信歸體,無方的功力恢複到最鼎盛,那個刀者眼見力敵不了,很快就離開。
而與方信一樣的還有沈九與七非,沈九學的是鬼係功夫,尤其那把鬼劍,一出鞘就鬼哭狼嚎,能讓雲蘇命中此劍差點一命嗚呼的,沈九可不是一般人,是以,沈九對的,是一名刀者和一名劍者,不過,哪怕這二人再厲害,也抵不住沈九一人,沈九以一抵二,遊刃有餘,傷了一個刀者之後,那個劍者不再逼戰,立刻帶著刀者逃生離開。
沈九冷笑一聲,去找七非。
七非也遇到劍者索命,七非擅刀,與段蕭一樣,從小玩刀,可偏生,這個劍者似乎知道如何克製她的刀法,招招斃命,若不沈九趕來支援,大概七非也危了。
沈九攜戰七非,這一次,他二人沒讓劍者逃掉,合力圍殺,生擒了,原本他們是想將這個劍者帶到段蕭麵前去的,卻不想,這個劍者半路吞毒自儘,死了。
雖然死了,沈九和七非依然將這個劍者帶到了段蕭麵前。
段蕭看著躺在地上的屍體,看著那張臉,說,“從來沒見過。”
沈九道,“我也沒見過。”
七非道,“我也沒見過。”
段蕭挑眉問七非,“他能克你的刀法?”
七非眉頭擰了一下,說,“是。”
段蕭看向沈九,“圍攻你的人呢,也能克製你的鬼劍?”
沈九搖頭,“不是克鬼劍的招術,但他們二人習的一刀一劍似有乾坤之氣,不是一般的劍法和刀法,雖不能破我的鬼劍,卻有相生相仿之能。”
段蕭眼眸微沉,看他們二人一眼,說,“無方也定然遭到了劫殺。”
沈九道,“百分之百,陵安城的那一出殺局,明麵上是爭對朱禮聰,暗地裡卻是爭對我們的。”
七非也道,“確實沒錯。”
段蕭冷笑,“真是不能小看了蘇府的人,在我們次次與他們交鋒的時候,他們也在研究著如何破解我們的招式,沈九從沒出過劍,他們自然不知道如何克製,可白鷺院那一戰,沈九的鬼劍出了,那麼,下一次,這一刀一劍很可能就是克你鬼劍的人。”說到這,他忽然一歎,“蘇八公當初調動江湖勢力對我劫殺,一方麵是真的要殺我,一方麵又何嘗不是探我實力,也許那些人隻是他的問路石,目地自然是問出我身邊你們這些人的克製之招。”他摸摸下巴,“如此,你們就不能再單獨行動了。”
沈九道,“少爺想怎麼做?”
段蕭抬眸看著他們二人,先是對七非道,“你從即日起就跟著朱禮聰,不要分開。”
七非道,“好。”
段蕭又對沈九說,“你跟著風澤,隨侍我身邊。”
沈九道,“好。”
段蕭想到無方受了傷,便把張三牙喚出來,讓他去找到無方並保住他,張三牙是天生護盾型的人才,保護人自然是最拿手,二話不多言,立刻去找無方。
七非去找朱禮聰。
朱禮聰從回到京城開始就很安分,一來他的身份敏感,不能輕易被人認出來,京都不比旁的地方,他雖然被毀了臉,可在陵安城,安逸山一眼就認出了他的身份,更彆說京城了,雖然朱帝覆亡,雲淳統治了很多年,可到底,這裡是皇京,曾經有那麼多人目睹過朱帝,目睹過他,有沒有人能一眼識出朱禮聰,朱禮聰不知道,高禦鐵也不知道,段蕭更不知道,之前段蕭不讓朱禮聰露臉,現在就更不會讓他露臉了,他的身份對段蕭來說是一顆定時炸彈,堂堂雲王朝的監國將軍,卻養著朱帝之子,他想做什麼?
若是讓大臣們知道了,不用雲蘇動手,這些大臣們都能讓段蕭吃不了兜著走。
所以,對段蕭而言,陵安城的那一出設伏埋殺,沒能成功擊殺雲蘇,真是失策中的失策。
雲蘇一旦恢複,第一件事要做的,必然是誅殺朱禮聰。
段蕭很頭疼,生死搏弈,一子落錯,很可能就是滿盤皆輸,但也沒辦法了,棋已落盤,想毀也毀不了,隻能就勢因勢,力挽狂瀾。
怎麼挽呢?
段蕭也不知道。
在段蕭頭疼的時候,宋繁花帶著宋昭昭進了肖府,而肖錦鶯此刻正打算去呂府的,肖錦鶯在京城中隻有呂如寧一個好友,說也奇怪,肖府與呂府不合,肖錦鶯卻與呂如寧好的如同穿一條褲子的姐妹。
肖錦鶯正出門,在門口遇見宋繁花,著實意外。
其實,宋繁花跟肖錦鶯的關係真的不好,上一次因為狀元府那一場夜宴,宋繁花沒有把醉暖香下給柳纖纖,從而讓肖錦鶯對她有了介懷,但念在如今肖府與段蕭是一條船上的人,肖錦鶯倒也沒對宋繁花擺什麼臉色,不親近也不疏遠,平淡地問,“宋姑娘來找我?”
宋繁花笑道,“是啊,不找你我來肖府做什麼。”
肖錦鶯不無譏諷地道,“我怎麼知道宋姑娘不是來找我大哥的,你能找我談一場合作,又如何不能找我大哥呢?”
宋繁花一點兒都不受她言語譏諷的影響,笑著上前拉了她手。
肖錦鶯瞪著她。
宋繁花說,“跟你介紹一個人。”
肖錦鶯冷哼,卻沒甩開她的手。
宋繁花把她拉到宋昭昭麵前,對她介紹說,“我五堂姐,宋昭昭。”又對宋昭昭介紹肖錦鶯,“肖錦鶯,肖太師府上的二小姐。”
宋昭昭笑著打招呼,“肖小姐。”
肖錦鶯撇撇嘴,看著她,半晌後又收回視線,對宋繁花道,“我要出門,沒空招呼你。”
宋繁花問,“你要去哪兒?”
肖錦鶯道,“你管我去哪兒?”
宋繁花笑道,“你是去找呂如寧玩吧?”
肖錦鶯一噎,瞪著她,“你倒是知道。”
宋繁花歪著頭笑了一下,“我也好久沒見她了呢,就與你一起去吧。”
肖錦鶯沒答應,也沒拒絕,上了馬車,讓車夫往呂府趕去。
宋繁花也拉著宋昭昭上了馬車,讓車夫往呂府趕。
就在肖錦鶯、宋繁花、宋昭昭往呂府去的時候,呂府裡麵,呂子綸坐在床前,看著躺在那裡的呂如寧,眉頭微皺,“中了鬼劍?”
呂如寧臉色有點白,唇也有點白,出聲應道,“嗯。”
呂子綸伸手,用手掌中的聖氣將那鬼氣一點一點地吸過來,吸過來後揉成一團,捏在掌心,也不知道他做了什麼,那團黑氣裡就現出沈九的招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