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繁花被他可怕的眼神一瞪,立刻張嘴大喊,“水英!水英!水英!”
若是沒有被定穴,她怕他才怪了,可她如今不能動,他撕那王妃袍服的陰狠勁真是嚇到她了,她的聲音那麼大,那麼驚恐,水英自然聽到了,她不想闖進來,可宋繁花不停的喊,雲蘇也沒阻攔。
水英伺候雲蘇那麼長時間了,自然能猜到一點兒他的心思。
頓了頓,她還是走進來,但不敢近前,就站在殿門口,朝裡麵問,“宋姑娘……”怎麼了?
怎麼了三個字還沒喊出來,裡麵傳來雲蘇冰冷的聲音,“你喊什麼?”
水英一怔。
雲蘇道,“這王妃的衣服尺寸太大,明日讓府上的裁縫過來,給咱們的……”他又笑起來,盯著床上的宋繁花,一字一句地說,“讓王府裡的裁縫來給小王妃量量尺寸,做一套合身的王妃袍服出來,再做幾套換洗的衣衫。”
水英驚懼地哦一聲。
雲蘇又問,“該喊什麼?”
水英立馬道,“小王妃。”
雲蘇笑道,“嗯,下去,沒本王的喊話,不許進來。”
水英木瞪呆呆地出去了,出去後看著天外的夜色,隻覺得心尖拔涼,額頭冷汗涔涔,王爺這是……這是……被鬼附身了?
雲蘇將那被他撕裂開的昂貴又富態的王妃袍服扔到地上,又瞅一眼宋繁花身上的裡衣,眉頭蹙了蹙,似乎在考慮要不要繼續脫。
宋繁花膽顫心驚地看著他,“王爺,這伺候人的活兒不適合你。”
雲蘇眼神一冷,“本王伺候你了?”
宋繁花立馬搖頭,“沒有。”
雲蘇看著她,緩緩眯了眯眼,卻是背轉過身去,脫了外袍扔在一邊的大椅上,從另一邊兒上床,躺在了她的身邊。
宋繁花極力讓自己忍,忍住,心裡默默地念著,低頭不低心,低頭不低心,她可以的,可心裡還是很害怕,害怕雲蘇真的會對她做什麼,原本她一點兒都不擔心自己落在雲蘇手上,她覺得落在他手上還是好事,近距離接觸他,更容易殺他,可如今她卻很怕,尤其在知道了他對她有那方麵的心思後,她越發的驚怕,她如果真被他如何了,段蕭還會不會要她?
宋繁花想到段蕭若是不要她了,她的心就開始抽疼。
她已經習慣了段蕭的身體,習慣了他的氣息,習慣了他的寵愛,習慣了他伺候她,晚上給她洗澡穿衣,給她擦頭發,雖然他做這些的時候多數都喜歡趁機討點好處,折騰她一番,可他總會哄她,借哄她的機會又欺負她,他其實很壞,但這壞隻有她一個人知道,他其實很好很好,但這好也隻有她一個人知道,外人都說他冷漠的不近女色,可隻有她知道,他其實很色,不管他怎麼腹黑算計,對她卻真心實意,從不算計,他喜歡跟她絆嘴,喜歡喂她吃肉,喜歡把一切好的東西不動聲色的送給她,魔龍令,禦魔錄,盟主令,天字琴,這些天下間難得一見的奇物,他都毫不吝嗇的送給她,是她三生有幸,遇上這樣的男人,她要珍惜,更要懂得珍惜,她用一切熱情去回應他,讓他也能感受到她的愛,可是……
宋繁花想著想著就哭了起來,哭聲很小,卻還是被雲蘇聽見了。
雲蘇眉頭微皺,側過身看她,語氣有點不爽地問,“哭什麼?本王又沒碰你。”
宋繁花哽咽地說,“王爺是頂天立地的男人,要說一句算一句。”
雲蘇掀被往她臉上一蓋,“不碰你,睡覺。”
說罷,轉身歪到一邊兒去了。
宋繁花不能動,也看不到雲蘇去了哪兒,但身邊的威脅一下子消失,她還是鬆了一口氣,至少,眼淚還是管點兒作用的,之前段蕭說,她的眼淚是爭對他的武器,現在看來,這武器同樣的也能爭對雲蘇。
宋繁花找到了護命的法寶,終於放心地睡了。
第二天宋繁花睜開眼的時候床上已經感受不到雲蘇的氣息,也就是說,他不在了。
宋繁花睜著眼看著帳頂,因為不能動,隻能等人來。
沒等多久,傾心進來了,看到她,抱臂冷笑。
宋繁花翻個大白眼,“你想殺就殺,彆用那種陰毒的笑看我,落到你們手上,我無話可說。”
傾心嘖嘖不停地說,“你真是能耐啊,把我家王爺迷的團團轉。”
宋繁花撇嘴,“你是知道的,我隻想殺他,從沒想迷他。”
傾心一聽到她這樣說,真是氣的想扇她兩巴掌,不能殺她,至少要出出惡氣,可是,一想到這個女人昨天不僅睡了龍床,還讓他家王爺拿出了王妃朝服給她穿,還……
傾心陰陽怪氣地說,“我可不敢殺你,小王妃。”
小王妃三個字傾心說出來堵心,宋繁花聽著刺心,可沒辦法,人在屋簷下。
一晚上的時間,宋繁花都沒有衝破定身咒,不知道這一次雲蘇下的什麼咒,她硬是衝不破。
宋繁花被製肘,自然不會強逞英雄,明知道傾心是在挖苦她,她也不惱,大不了當作耳邊風,刮過就刮過。
傾心覺得真是咽不下這口氣,顏華山的時候,她差點死在她手上,現在又要來伺候她。
彌月跟在傾心後麵進來,見傾心一張臉很難看,大概也猜測出來是為何了,今天早上看到雲蘇從孤雲殿出來的時候,彌月也是嚇了一大跳,當聽到雲蘇吩咐的話後,她越發被嚇住了。
大概,當時,被嚇住的,不僅僅是她一人。
小王妃。
彌月眼眸微動,帶著王府內的裁縫過來,讓她給宋繁花量身材尺寸,量罷,又跟傾心一起伺候宋繁花穿衣刷牙洗臉等等,當然,昨天的王妃袍服被雲蘇撕壞了,今天裁縫也剛過來,新衣服還沒做出來,宋繁花就隻好穿著華貴的裡衣被傾心和彌月一起抬著去了膳堂。
膳堂裡隻坐著雲蘇一個人,蘇八公、蘇進、蘇昱、蘇墨、蘇子斌都不在,可能是沒來這裡吃,也可能是已經吃罷走了,宋繁花被傾心和彌月一左一右架過來後,雲蘇直接將她抱進了懷裡。
傾心和彌月規矩地退下。
雲蘇看著宋繁花,見她雪白的臉瑩潤清亮,眼睛一點兒都不腫,想來,她昨晚沒有真的哭,他低笑地說,“看來昨晚你睡的很好。”
宋繁花低著頭看著餐桌,沒理他。
雲蘇以為她是餓了,出聲問,“想吃什麼?”
宋繁花冷笑,“我就是想吃也吃不了。”她眼睛骨碌碌一轉,“要不,王爺把我的穴道解了,我先吃飯,吃罷你再給我定上?”
雲蘇沉沉地發笑,“你當本王是三歲小孩?不說本王現在的功力沒有恢複,等解了你的穴道,本王打不打得過你都難說,就算本王沒受傷,也不可能解了你的穴道,你這麼詭計多端,定了穴還能有辦法讓本王碰不了你,你覺得,本王會讓你蹦躂嗎?”
他拿起筷子,看著她,問,“想吃什麼,本王喂你就是。”
說到底,雲蘇是自己想喂宋繁花吃飯,在玉刹閣的時候,他看到段蕭喂宋繁花吃飯,他就手心發癢了,奈何當時他壓根連接近她的機會都沒有。
宋繁花確實要填飽肚子,沒有因此而騙過雲蘇給她解穴,隻能讓他喂。
吃飽後,雲蘇又抱著她回了孤雲殿,躺下去睡覺。
宋繁花氣悶,“大白天的睡什麼覺?”
雲蘇道,“本王要養傷。”說罷,看她一眼,“不是因為你,本王何以要大白天的睡覺?”
宋繁花抿嘴,不甘地想,果然禍害遺千年,那麼重的傷都不死!
她閉上眼,不吭聲了。
雲蘇也沒再說話,玩樂是玩樂,調笑是調笑,他得儘快養好身體,在八月十五那天,親手斬了段蕭。
不過,在這之前,他得先讓宋繁花的心轉過來。
雲蘇眯了眯眼,呂子綸受傷,短期內這轉心術大概也施展不了,但還是得探出來宋繁花在上一世是不是喜歡他,他敢肯定她是重生一世的,可她不承認,他也不敢冒險,畢竟,呂子綸說了,若她非重生,施轉心術的話,她會永久醒不來了,他可不想讓她死。
雲蘇一麵養傷,一麵在費儘心思地想著如何破了宋繁花的高防之心,然後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雲蘇回來,除了九王府的人知曉外,旁人都不知曉。
當然,小王妃這個稱呼,也隻有王府中人知道,旁人也都不知曉。
但偏偏,夜辰扮成趙化青,依舊潛伏在九王府裡頭,是以,他知道雲蘇回來的事,也知道小王妃的事,更知道這個小王妃就是他家少爺的未婚妻,未來的段府夫人。
夜辰這次不是密語傳音了,天黑之後,直接潛入將軍府,找段蕭。
段蕭沒有睡,從宋繁花被雲蘇帶走,第一夜,他躺在那張床上,生死煎熬,一整夜都沒睡著,後來的幾個夜晚,他就不睡床了,夜夜呆在書房裡,今夜也一樣,但是,又不一樣。
忽然出現的人,倒讓段蕭驚了一下。
段蕭看著夜辰,挑眉問,“你怎麼來了?九王府有異動?”
夜辰看著他,慢慢地嗯一聲,“王爺回府了。”
段蕭一怔,頃刻間抬頭看他,眼中詫異一閃而過,還沒來得及開口問宋繁花有沒有被他帶去九王府,夜辰又道,“六姑娘被王爺帶去了九王府。”
段蕭心想,果然如此。
夜辰看著他靜默不動的臉,問,“少爺不擔心嗎?”
段蕭慢慢把玩著手上的墨筆,沒什麼情緒地問,“擔心什麼?”
夜辰道,“六姑娘……”他抿抿嘴,將王府裡的情形實話實說地講給了段蕭。
段蕭聽後,有一柱香的時間渾身都是僵硬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手中的墨毫,一動不動,好久之後,那眼中有什麼在翻滾,卻又急速的在流退,夜辰看不到他的情緒起伏,隻感到周遭的空氣冷了很多,段蕭緩慢出聲說,“她住在雲蘇的孤雲殿,你們叫她小王妃,她與雲蘇同吃同喝同……”他頓住,半天才說出那個字,“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