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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方啊一聲,瞠目結舌地瞪著他,“你可真敢想。”
張三牙道,“我不是敢想,我是敢做。”
無方笑著摸了摸下巴,“這個主意怎麼聽上去讓人那麼興奮呢?”
張三牙哈哈大笑,扭身就走,往京城的方向離開。
無方跟上。
葉知秋想了想,也跟上。
隻是,三個人還沒離開萬青寺,就隻走過了一座寺門,在踏入第二道寺門前的階梯路時,無方和張三牙猛地腳步頓住,二人不約而同地抬頭往眼前五米開外的那座法琴寺勾簷上望去,黃色琉璃瓦上棲息了三隻飛鳥,無方和張三牙對視線眼,無方道,“是夜不鳴的信。”
張三牙眯了眯眼,甩一顆糖入嘴,咀嚼了一下,又忽地吹出,襲向高空簷勾上棲息著的三隻鳥的腳下,快要砸在琉璃瓦上的時候,那黏膩的糖一分為三,如一隻水母陡然間伸出來的觸須,飛向每隻鳥,眨眼之間,三隻鳥撲騰飛起,黏膩的糖又反彈而回,不出須臾,張三牙手中就多了三張箋信。
張三牙將三隻箋信以一種詭異的手法合起,然後看到了信裡麵的內容,他認真掃一遍,掃罷,把信遞給無方。
無方捏住信,低頭看著,看罷,他將信以掌氣焚碎,拍拍手說,“看來是去不成九王府了。”
張三牙甩甩手臂,笑著說,“去不成就不去了,反正聽少爺信裡的意思是聳山有小賊出沒,那麼,他們敢從背後偷襲,俺們就也從背後偷襲,看誰偷襲得過誰。”
無方看他一眼。
張三牙抬步就走。
無方笑著搖了搖頭,沒有立馬跟上,而是看著葉知秋,問他,“你是直接去鬆漠嶺,還是跟我們一起上聳山?”
葉知秋問,“聳山發生了什麼事?”
無方搖頭,“不知。”
葉知秋眉頭一擰。
無方說,“你還是跟我們一起去聳山吧,有你在,我不會受傷。”
葉知秋額頭一抽。
無方很愉快地替葉知秋做下了這個決定,拉了他就走。
下了萬青寺,三個人各展輕功,往聳山飛去。
雲蘇坐在主營帳裡,一個人對著尚方寶劍發呆,蘇八公、蘇昱、蘇子斌、墨硯、傾心、彌月、水英全都是用不解的眼神看著他,但雲蘇沒理會他們的眼神,也沒管他們欲言又止的態度,隻是一瞬不瞬地盯著尚方寶劍看著,看著看著那雙俊逸絕倫的鳳眸裡就逸出了一絲無奈。
他伸手揉了揉額頭,忽地一推開椅子,起身打算往營帳外走。
蘇八公看著他起身離開,沒喊他,隻是在他快走到營帳門口的時候,沉聲問,“怎麼忽然撤兵了?”
雲蘇腳步微微一滯,臉仰起來,嘴唇動了動,大概是要說話的,可最終,他什麼話都沒說,伸手一掀,將簾子掀開,走了出去。
蘇八公老臉一沉。
蘇昱蹙蹙眉,“表弟似乎變了。”
蘇八公冷冷哼一聲,扭頭往桌上擺著的尚方寶劍看去,看了半晌,他眯起眼道,“剛剛神兵鳴叫,有兩道聲音,一個是這把劍的,另一個是段蕭的,那麼,是這兩把神兵在空中交彙了嗎?”
墨硯跟去了戰場,自然也很清楚戰場上的情況,聞言他搖頭,說,“沒有。”
蘇八公皺眉不解,“那他何以會盯著尚方寶劍發愣?”
墨硯也不知,就不吭聲。
水英和彌月卻很清楚這是為什麼,她們二人對望一眼,彌月在心裡冷冷地想,又是宋繁花在搞事,這個女人,一日不除,那就為禍一日,她眼眸動了動,抱劍就離開了。
蘇八公問了一營帳的人,沒問到當時的情況,還有雲蘇的異常,他也不白費時間和口舌了,直接找雲蘇。
雲蘇坐在楓林凹的山坡上喝酒,他身邊沒人,蘇八公來的時候他已經喝了大半壇了,蘇八公看他一眼,又看一眼他旁邊擺著的三壇酒,氣哼一聲,撩了褲擺也往下一坐,抄起一壇酒,掀了密封栓,仰頭就喝。
雲蘇側臉看他。
蘇八公咕嚕咕嚕幾口入肚,酒壇拿開,伸手把嘴一擦,也看著他。
雲蘇道,“外公年歲大了,少飲酒。”
蘇八公聞言哈哈大笑,笑罷,酒壇往地上一擱,竟有氣吐山河之氣從地底冒出,他彆有意味地說,“外公確實是老了,可飲酒與年歲無關,既鐘情此物,又何懼生死。”
雲蘇是聰明人,如何聽不懂蘇八公以酒喻情的意思。
既鐘情此物,又何懼生死?
雲蘇慢慢垂下眼,又繼續喝酒,也不跟蘇八公碰壇,就一個人不知道懷著怎樣的心情喝著。
蘇八公看著他,不輕不重地歎了一口氣,他忽然抱臂往後一仰,直挺挺地看著頭頂月色明淨的天空,出聲道,“你娘這一生一直在念一個人,在等一個人,她為了一個情字,出入江湖數十載,後來執念破滅,便把自己隨便嫁了,你大伯這一生征戰四海,英名幾累,隻為籠絡人心,問鼎王座,他們都有他們的執念,都有他們拚命想要去獲得的東西,可終究,他們什麼都沒得到,你娘慘死禦宮,你大伯埋恨鬆漠嶺,而你……”
蘇八公忽然又坐起,目光很深很沉地盯在雲蘇身上,“你要步他們的後塵嗎?”
雲蘇愕然一驚。
蘇八公一掌拍在他的肩頭,力道大的讓雲蘇的額頭都抽了一下。
蘇八公問他,“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