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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蕭當下就收回自己的唇,盯著她問,“什麼事兒?”
宋繁花雙手抓緊了床單,慢慢挪開眼睛,看向大床深處那一抹不被燭火照亮的漆黑的床角,很是艱難地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用著破釜沉舟的語氣說,“我懷孕了。”
其實,在宋繁花那麼嚴肅地對段蕭說有事要告訴他,他若聽了還願意娶她她就嫁時,段蕭想到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她在雲門遭受到的事,段蕭猜到了是一回事兒,宋繁花親口說又是另一回事兒,宋繁花可能真的被雲蘇強占了,是以,她怕他接受不了,因此,也不會娶她了,可段蕭早就接受了這個事實,也不會因此而放棄她,所以,他其實是帶著隨便聽一聽的心情來聽的,卻不成想,宋繁花說的竟然是……竟然是……
她懷孕了!
段蕭一霎間覺得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壞掉了,他愣愣地盯著宋繁花白皙的側臉,不敢置信地問,“你剛說什麼?”
宋繁花把臉側過來,看著他,又說一遍,“我懷孕了。”
段蕭這次是實打實的聽了個真切,耳朵沒有壞,她懷孕了,她真的懷孕了!段蕭大喜,簡直高興壞了,激動的都不知道要怎麼安放自己的情緒,他伸手將宋繁花緊緊抱住,吻著她的臉頰,吻著她的發絲,不厭其煩的吻個不停,仿佛這樣才能向她表達他喜不自甚的心情。
段蕭是真的高興,那歡樂,那喜悅,從他不自覺逸出喉嚨裡的笑聲都聽得出來。
可宋繁花感受著他這樣的歡樂,心尖發酸,眼睛發脹,她很想張口告訴他,“這個孩子很可能不是你的。”可她張不了口,在此時此刻,她做起了縮頭烏龜。
宋繁花反手抱住段蕭,把自己死命地擠進他的胸膛裡,尋求著他身上的溫暖和氣息,她閉著眼睛,心裡默默地說,原諒我,我是個壞女人。
段蕭脫了鞋子,鑽到被窩裡,將宋繁花密密匝匝地抱住,一邊兒吻著她耳腮下的嫩肉,一邊兒愉悅地問,“什麼時候知道自己懷孕的?”
宋繁花道,“不久,大概七天前。”
段蕭道,“都這麼多天了,你怎麼沒寫信告訴我?”
宋繁花道,“我怕我一寫信你就不顧一切地跑回來,所以沒敢寫。”
段蕭笑著說,“這倒是真的。”他伸手支起她的下巴,低下臉去吻她的唇,宋繁花迎著唇送入他嘴裡,二人都情動之時,段蕭喘息著鬆開她,看著她波濤煙淼的眸子,壓抑著欲望說,“你懷孕了,我們不能再像之前那樣肆無忌憚。”他擁著她躺下,手落在她柔軟的肚子上,高興地說,“等天亮,我就讓你二叔和二嬸作主,儘快定個日期出來,我們成親,不然,等你肚子大了就不好看了。”
段蕭說的不好看,當然不是指宋繁花不好看,而是宋繁花未婚先孕這件事。
宋繁花明白的,但她說出這件事想表達的意思是……宋繁花咬著唇,理智與感情在腦海裡拉扯較量,最終,理智占了上峰,她不能瞞著段蕭,就如同玉香說的,若是沒懷孕,瞞著就算了,可她懷孕了,她就不能殘忍地剝奪了段蕭的知情權。
宋繁花抓緊段蕭的手,幾番掙紮躊躇,還是開了口,她慢吞吞地道,“你就沒想過這個孩子有可能不是你的嗎?”
段蕭一愣,帶著笑意的眼微微一眯,他側下頭,看著她拱在自己懷裡的腦頂,低問,“這話什麼意思?”
宋繁花深吸一口氣,說出了第一句,再接著說第二句似乎就沒有那麼難了,她道,“我剛是說……”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話沒說完,就被段蕭打斷,他一手摟緊她的腰,一手枕在了腦後,看著帳頂上覆在翠紅色帳布周圍與床幔勾子上如出一轍的小彩鶴,小彩鶴被一排一排地編織著從床頂帳的這一頭牽到那一頭,在前後床柱燭火的照耀下,發出五彩斑斕的光,光不大,隻有微弱的一點兒,暈染在翠紅色的帳布上,像一圈圈彩月下的魚波,晶瑩繽紛,煞是好看。
段蕭看著那些鶴,輕啟薄唇道,“你想說,你懷的這個孩子有可能是雲蘇的,對嗎?”
宋繁花整個人忽的一下騰坐而起,她驚恐著雙眼,指著他,“你,你……”
段蕭轉開落在帳頂上的視線,看向她,“我知道。”
宋繁花伸手捂住嘴巴,幾乎是逃躥似的往床外跑,段蕭一把拽住她,把她捆在懷中,宋繁花掙紮大哭,“你放開我,放開我,我很臟。”
段蕭伸手就一巴掌拍到她頭上去,“瞎說什麼。”
宋繁花哭著說,“我,你,你知道……我被雲蘇……”
段蕭臉色不大好,卻是抱緊了她,低頭去吻她臉上的淚,宋繁花這個時候很排斥他的吻,可段蕭是男人,力量遠超她很多,他強硬地壓住她,卻避開了她的肚子,一邊吻著她的淚,一邊說,“不哭了,你從雲門回來,進了鬆漠嶺,對我的態度那麼反常,我怎麼會看不出來?”
宋繁花難堪之極,陡然間就覺得自己是個跳梁小醜,她以為她瞞過了他,卻不成想,他早就識破了她。
宋繁花又羞又氣,想到這段時間自己身在地獄般的痛苦撕心,真是後悔之極,她該早點兒向段蕭說明一切的,就因為她怕他嫌棄她厭惡她,才讓自己遭受著心靈的摧殘,這或許就是雲蘇對她做下那等事的陰謀,讓她痛,讓段蕭痛,讓他們再也不能走到一些。
可她,傻傻的中了他的計,差一點兒就……
宋繁花隻要一想到自己曾有那麼一刻,想要與段蕭分道揚鑣,渾身都嚇出了冷汗,她緊緊地環抱著段蕭,對他道,“你不能拋棄我,嫌棄我,你說過要娶我的。”
段蕭誘哄地說,“你不哭了我就娶你。”
宋繁花掛著淚珠子的眼看著他,“真的?”
段蕭忍著笑,麵色嚴肅地點頭,“嗯,真的,你哭的樣子不怎麼好看。”
宋繁花用袖子將眼前的淚珠一抹,邀功的語氣說,“我沒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