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錯!
柳紹齊看著對麵的女孩,明明是第一次見麵,也沒看到臉,隻是看到了一個側麵弧影,卻覺得份外熟悉,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喜悅漫上心頭。
這喜悅陌生而又彆扭,令他桀驁輕狂的眉跟著飛揚。
他將手中的書一放,雙手交疊擺在桌麵上,身子前傾過去,衝那個女孩問,“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女孩還沒回答,坐在她旁邊的另一個女孩率先噗嗤笑出聲來,“喂,柳少,你這搭訕方式太老套了啊,她是剛轉校過來的,你百分百沒見過。”
柳紹齊輕笑,“是麼?”
他摸摸下巴,一雙半冷半暖黑曜石般深邃的眼落在麵前的女孩身上。
女孩看上去很小,柔弱白皙,黑色的發很長,跟現在的大部分女孩子不一樣,氣息純質,仿佛從大山深霧儘頭走來。
女孩一直垂著臉在看書,大概是被他盯的不耐煩了,輕蹙著眉頭抬起臉。
臉一抬,四目就對上了。
柳紹齊狠狠一震,眼眶一熱,不知為何,衝口而出,喊出一個名字,“宋小六!”
宋繁花一怔。
喬薇也是一怔。
喬薇看看柳紹齊,又看看宋繁花,大驚,“真認識啊?”
宋繁花麵無表情地搖頭,“不認識。”
喬薇道,“那他怎麼知道你的小名?”
宋繁花淡淡地說,“鬼知道。”
柳紹齊在喊了那一聲之後忽然就覺得靈魂圓滿了,他雖然從不認為自己有病,也不認為自己哪裡有殘疾,他身體好著呢,年年做體檢,年年體檢的指標都是排第一的,可就是,不知為何,每到夜深人靜,他覺得自己是空的。
哪裡空?不知道。
可就是空。
說不上來的空。
總有一種靈魂一割為二,此間身體隻住了一半,另一半靈魂不知遺落在了哪裡的感覺。
而今,看到這個女孩,喊出那個名字,另一半消失的靈魂也跟著歸了體。
柳紹齊一臉激動地看著宋繁花,這惹得宋繁花一個警鈴大作,覺得自己是不是遇上了變態。
這年頭,衣冠禽獸的變態太多了,年輕者更甚!
她嚇的猛地合上書本,騰的一下子站起來,撒腿就跑。
喬薇先是一驚,接著也趕緊卷起書,一溜煙地追出去了。
追出去之後才醒悟過來忘記對柳紹齊說句對不起了,宋繁花剛那反應叫什麼啊?撞鬼?
喬薇一路跑到學校對麵,才在馬路邊上抓到宋繁花,她累的氣喘籲籲,一邊叉腰喘氣一邊瞪著她,“你跑什麼跑啊?”
宋繁花氣道,“你還說這個學校好,哪裡好了?剛一來就遇到個變態,這往後我還怎麼在這裡上學?”
說著,她就掏出手機,“不行,我要跟我大哥說,我要轉學。”
喬薇立馬拉住她,“你行了吧,大小姐,你這一年轉了幾次學了?大江南北都被你轉了個遍,有學校收留你就不錯了,你還想鬨情緒,鬨屁啊。”
喬薇奪過她的手機揣進兜裡,對她說,“剛那人叫柳紹齊,是夜城有名的青俊公子,柳家二少爺,行為端正的很,成績也是一等一的好,還是我們校籃球一隊的隊長,不知道有多少女同學在暗地裡偷戀他呢,你可千萬彆自戀的認為人家跟你說一句話就是在打你主意。”
喬薇不想打擊宋繁花,可也得實話實說,“就你這樣的,大概連給他提鞋都不配。”
宋繁花翹起鼻孔輕哼,“他想我給他提鞋我還不提呢,他受得起嗎?再說了,你沒覺得他剛看我的眼神很不對勁嗎?那像是行為端正的人該擺出來的眼神嗎?不是我多想,我這個人一向不多想,而且,我得給你再強調一遍,我從不自戀,雖然不管從樣貌學習出生還是打球運動賽跑遊戲競技,我還沒遇到過一個對手呢。”說罷,又加一句,“我已經謙虛的夠卑躬屈膝了。”
喬薇捂著嘴偷樂,“哦,你天下無敵。”
宋繁花毫不客氣地說,“就是。”
喬薇笑出聲來,“所以,天下無敵到所有的學校都不要你,害的你大哥跟著你舉家搬遷,從東邊遷到西邊,又從西邊遷到南邊,從南過遷到北邊,到最後,實在是沒地方遷了,隻得來夜城。”
宋繁花一噎,捏緊又肉又小的拳手,哼一聲,“愛因斯坦從小也是處處受排擠的,偉人的路,打小就多舛。”
喬薇真是服了她了,這人的口才啊,難怪能把老師都氣的住院起不來,惹得校長不得不開除她,喬薇笑的不可遏止,簡直笑的上氣不接下氣,一個勁的哎喲。
宋繁花對她露出一個鄙夷小眼神兒。
那眼神惹得喬薇差點兒沒一個岔氣上不來,直接到閻王麵前報到。
喬薇覺得,小宋姑娘能屈能伸,氣死人不償命。
公交車來之後,兩個小姑娘就坐了車。
而柳紹齊還坐在圖書館裡,難以平複心中的激動,博冰伸手捅了他一記胳膊肘,頗有些不解地問,“你今天腦抽了?向來對女孩不假辭色的你怎麼忽然跟女孩搭訕了?搭訕也就算了,你剛看那個女孩的眼神好像是把人家給吃了。”
柳紹齊揉揉額頭,看一眼窗外,低笑道,“有那麼明顯嗎?”頓了頓,又道,“不過,剛在喊出她名字的時候,我確實想把她吃了。”
博冰一愣。
柳紹齊吊兒郎當地收起書本,站起身,雪白的襯衣,冰藍的牛仔褲,襯托出他風流不羈的身子越發的挺拔帥氣,黑色的短發,薄冷的唇,桀驁漆黑又似隱隱帶著電流的眼神,一抬頭一低眸,全是動人心魄的魅色,一起身就惹得周遭的女同學們尖叫不止。
柳紹齊皺皺眉,所以,他不喜歡來圖書館,而好不容易來一次,終於找了個清靜之地,結果,遇到了一個讓他萬萬想不到的女孩,她是誰?
宋繁花跟喬薇兩個人一路坐公交車到南山站下。
南山站是郊區,不在夜城內,這一片全是彆墅區。
喬薇和宋繁花是不打不相識的朋友。
宋繁花是上個星期搬來夜城的,搬來的時候還沒找到學校,也沒有朋友,但她喜歡運動,彆墅收拾好的第二天她就在附近最高檔的地方辦了一張健身卡。
健身卡是貴賓級的紅鑽,一個月最低充值是十萬,彆問她為什麼這麼有錢,因為拜她所賜,宋世賢跟著她大江南北的跑,事業也大江南北的擴展。
是以,到目前為止,宋百商富已經全國連鎖了。
當然,宋世賢剛來夜城,雖看好了地段,買好了一棟高樓,卻還沒開始營業,但這不影響他每天至少上億元的收入。
喬薇是土生土長的夜城人,也是有錢人,也喜歡運動,不然怎麼說,你混什麼圈子,交的就是什麼人呢。
宋繁花第一次進蘭豪俱樂部,一擲十萬金,自然受到了殷勤接待。
她看中了一個遊戲池,要固定使用。
結果,這個遊泳池也是喬薇看中的,因此,二人大大出手。
當然不是打架,咱們是文明人,對千金小姐們而言,打架太粗魯難看了,所以,二人比賽,遊泳比賽,結果,喬薇輸了。
喬薇也是耿直大方的人,輸了就輸了,把遊泳池讓給了宋繁花。
宋繁花也不客氣,訓練完出來,看到喬薇開車要走,宋繁花問了一句她住哪兒,結果,喬薇說南山彆墅,宋繁花大喜,說自己也住在那裡,喬薇高興壞了,邀她上車,自此,二人就攀交上了。
宋繁花頭疼沒學校上,喬薇就把自己的學校推薦給了她。
宋繁花對於上哪個學校無所謂,就把學校告訴給了宋世賢,讓他想辦法搞定。
宋世賢花了三天的時間搞定校長,又花一天的時間搞定老師們,是以,宋繁花是昨天報的到,今天算是第一天正式上學。
結果,正式上學的第一天就遇到個變態。
宋繁花心情不太好,喬薇看她一眼,捅了捅她的肩膀,“現在還早呢,我們去俱樂部打球?”
宋繁花正鬱悶呢,聞言就道,“好啊,不知道上次那個高手還在不在,我們去碰碰運氣。”
喬薇心想,那家夥的球技哪裡算是高手了?你是沒看到過柳少打球,看過後你就知道什麼叫真正的高手了,不過,今日宋繁花好像被柳少嚇的不輕,她還是彆提了吧。
喬薇跟宋繁花一路往蘭豪俱樂部去。
俱樂部坐落在半山腰,風景特彆好,四周全是綠草坪,是打高爾夫球用的,戶外還有人,但人不多,宋繁花也沒看,直進俱樂部,換衣服,跟喬薇一起去了室內球場。
剛進去,推開門,腦門上嘭的一聲響,一個籃球失手地打了過來,好巧不巧地砸在了她的腦頂上,她疼的叫出聲來,卻不忘大喊,“誰啊!”
場內的男生們看砸到人了,連忙都跑過來。
喬薇也在一邊兒著急地問,“有沒有事兒啊?頭暈不暈?要不要先去看看?”
宋繁花說,“沒事。”
她伸手捂著額頭,推開眾人,看向場內的罪魁禍首。
結果,這一看,生生地被驚住了。
這人不是彆人,正是今天在圖書館裡對她開口搭訕的男人。
宋繁花瞪著他問,“你沒長眼睛嗎?打球有往人頭上打的嗎?”
柳紹齊看著她,雙手插兜,一臉桀驁的不羈,“你沒看到門口貼的標牌嗎?有人勿進。”
宋繁花衝身後的喬薇問,“你有看到門上有標牌沒有?”
喬薇往門外退去,左右看了一眼,搖頭說,“沒有。”
宋繁花對著柳紹齊說,“你沒貼牌,打傷了我,給我道歉。”
柳紹齊輕笑著走過來,伸手就要去拿她的手,宋繁花往後一退,一臉防備地盯著他,“你想乾嘛?”
柳紹齊道,“看看流血了沒有?”
宋繁花說,“沒有流血。”
柳紹齊聳聳肩,“沒流血就不用看,自個兒去醫務室包紮一下,我們在練球,是你自己闖進來挨揍的,這怨誰?”
宋繁花一股氣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來,氣的臉都紅了,她惡狠狠地瞪著眼前吊兒郎當的少年,首次嘗到了被人擠兌的滋味。
胸口起伏中,柳紹齊又看了一眼她被手蒙住的額頭,出聲問,“真沒流血?”
宋繁花把手拿下來,露出白皙額頭上的那塊被籃球撞的淤青了一片的地方,確實沒流血,不過,很疼!
她怒不可遏地瞪著眼前的罪魁禍首,心想,他就是故意的!
其實,柳紹齊真不是故意的,這房間本來就是他們用來打球用的,門口也確實貼了“有人勿進”的牌子,大概是哪個工作人員疏忽了,一不小心給拿走了。
本來他打著了人,是該要賠禮道歉的,可眼前這個女孩,態度惡劣,言語囂張,這讓柳紹齊想到了今天在圖書館的時候,她滿臉寫著“他是變態”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
他微微挑了挑眉,桀驁漂亮的眼睛在宋繁花的額頭處盯了一秒,隨即若無其事地轉開,雙手往球服褲袋裡一抄,清雋風流地斜勾起酷酷的拽樣,“唔,是沒流血,那你就自認倒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