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貿然聽到闖進來的聲音,宋繁花眉頭狠狠地擰了起來,尤其,這個男人自稱“孤”。
孤?
滄海國的王?
宋繁花抬起頭,目光朝大床外望去,珠簾重重,層層的紗幔擋在視線裡,有一種霧裡看花的朦朧,帝王殿內的龍涎香濃濃地漂浮在鼻翼,令呼吸發緊,男人一步一步地踏進來,不緩不慢,從容優雅,底紋黑的龍袍觸及眸底,似有龍氣拔地而出,令天地失色。
宋繁花心想,這是一個讓人不可小視的王。
確實不能小視。
三天兩頭就發動戰爭,不是侵略這個國家就是侵略那個國家,所有的君王一聞到滄海國的氣息都會嚇的夜不能寐,更彆說,如果是這個帝王親臨戰場了。
朦朧的影子越來越近,高大的男人身姿容然於眼前。
宋繁花呼吸一滯。
雲蘇離龍床還有九步路的時候停住了,他站在那裡,看著坐在龍床上的女子,當她眼眸看過來,四目相對時,他聽到了心花怒放的聲音。
心花……怒放?
雲蘇蹙蹙眉,定定地看著床上的女子。
那天她掉到他懷裡,他其實是看過她的臉的,隻不過,她當時被嚇的暈了過去,他沒能看到她的眼睛,而今天,這靈動的眼睛一睜,打開了她的眼,也似乎,打開了他的心。
雲蘇自小不愛女色,可隨著心疼難忍的病症越來越頑固,國師又說這心頭疾與女子有關,若找不到那個命中注定的女子,他就要一輩子疼著,疼到死為止。
而雲蘇,滄海國強大的王,如何會讓自己死在這等病上?
於是,他擴建了後宮,但凡出征或是微服私訪,看著順眼的女子,他都會帶回宮,嘗試著她們能不能解自己的心頭疾。
碰她們固然是不可能的,他尊貴的身子如何能讓那些肮臟的女人們碰?
最多是遇到下雨天,讓她們到身邊陪伴,以此看自己的心口還疼不疼,如果不疼了,那就證明他找到了,如果還疼,那就證明他還沒找到。
而事實證明,也許國師的話就是狗屁。
那些女子,沒有一個人能解他的心頭疾。
可此刻,就單這樣看著龍床上的女子,他的心口就漫上了無數的喜悅,似乎有個聲音在耳邊說,“我終於等到你來,我的小王妃。”
雲蘇鼻尖一酸,眼淚跟著要滾出來,身體完全不受自己控製,龍袍從階前飛快掠過,來到床邊,將那個怔愣中的女子摟在了懷裡。
在她入懷的那一刻,他終於流下了眼淚,他說,“你終於來了。”
宋繁花莫名其妙,被他突然一抱,整個人都處於異常反抗的情緒中,還沒來得及伸手推他,脖頸間一涼,有什麼東西滾落而下,再接著,她就聽到了他的聲音。
那種似從靈魂深處發出來的百世滄桑的聲音。
而那一刻,宋繁花竟也感受到了一種靈魂深處的牽引。
怎麼……會,這樣?
宋繁花不解,以至於忘記了推開抱著自己的男人。
采荷已經退到了後麵。
齊公公睜大著眼睛看著自己冷靜睿智的王像個失控的毛頭小夥子般,衝上去抱住了那個姑娘,而這個王,從來不碰女子。
國師若有所思地看著大床上的一幕。
很多年以後,雲蘇問國師,“孤當初的行為是不是讓你很費解?”
國師說,“尚能理解。”
雲蘇說,“其實孤當時很費解,因為孤壓根沒想去抱她。”
國師說,“身不由己,不受控製,那便是王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