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學海現下的心神,當真是畏懼到了極點,皇上突然向自己說出李明義曾代他衛學海在大觀樓迎過客,這說明什麼?這說明自己前段時間私底下乾的那些事,皇上都門清了……
且從皇上這冷峻的語氣中,衛學海也聽出了皇上的不滿,此刻向自己攤牌,大有清算的征兆。
熟知這位皇上秉性的衛學海心裡清楚,對於犯錯者他能容之,但要是犯錯者態度不誠,則必會遭厭,所以衛學海認錯認得格外乾脆……
皇上既然知道沈正業那攤子事背後是自己搞的鬼,但還是順水推舟地處置了秦王,這說明自己在背後做的這些事,皇上也是持樂見其成的態度的,倒不至於會重懲自己,所以這時候乾脆認錯是再正確不過的選擇了。
低頭看向趴在身下的衛學海,楚天耀麵無表情地說道“你衛學海的主意真是越來越大了,誰給你的膽子,敢在背後用陰謀詭計構陷皇室宗親?”
衛學海頓覺口乾舌燥,蒼白無力的解釋道“臣……臣一時糊塗……我……”
“一時糊塗?”楚天耀啞然失笑,那笑容毫無感情色彩,“構陷沈正業時備下如鐵般硬實的人證物證,你衛學海一點都不糊塗哈……”
“皇上,臣……臣知錯了……”
心神俱顫下,衛學海發出了懊悔的求饒聲。
楚天耀卻置若罔聞,目不轉睛地觀測著波瀾起伏的江水,“你特意卡在馨瑤待產時日將近之時動手,還算有點良心……”
這一句話說出口,衛學海被驚得麵無血色,“皇上……我……”
“我那好外甥剛出世不久,本是件喜事……朕原本也打算送份厚禮給馨瑤添喜的……”
察覺船舫逐漸靠岸,楚天耀不自覺地站首了身子,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但你這個當爹的,卻在這個當口給朕添堵,所以……這禮,朕也不打算送了……不,或者說,這禮改成你衛學海的命了……”
說著,他俯下身,首勾勾地看向衛學海那畏縮的目光,“你要好好感謝朕那剛出世的好外甥,他保了你衛學海一命……”
“咚!”
船舫徹底靠岸,相接碼頭木欄時發出一聲不大不小的悶響聲。
見此,楚天耀神色平靜地喊道“傅少卿……”
頭戴鬥笠的傅少卿聽到皇上的叫喚,連忙將握住的船筏鬆開,如火燒屁股般急急趕來,“萬歲爺……老奴在。”
隻聽楚天耀麵容冷峻地宣道“記下朕的口諭,衛學海恃寵愈驕,行事愈發跋扈,屢有僭越,忘失臣心,至今日起,革除衛學海靖泰侯的爵位,以示懲戒!”
聞言,傅少卿忙拱手應聲“老奴謹遵聖諭。”
身旁,聽到皇上這道懲戒諭令的衛學海不禁在心中鬆了口氣,伏地泣道“臣……些皇上恩典!”
見他擺出一副劫後餘生的慶幸模樣,楚天耀活生生氣笑了,“你謝什麼?以為朕對你隻有如此小懲而己麼?”
“朕告訴你,從今兒起理藩院的事你不用管了,一切公務暫交由左侍郎伍彥明執管。”
“啊?”衛學海一愣,大急道“萬歲爺,這……理藩院現正有諸多與外藩通商大事未決,您……您這時候把臣給革了,恐會誤事啊……”
聞言,楚天耀氣地朝他腰上狠狠踹了一腳,罵道“怎麼?理藩院離了你還不能轉了?朕看理藩院有你沒你都一樣……”
趴在船上的衛學海就如同受了委屈的小媳婦般支吾道,“我……我……”
“你什麼你!理藩院的公務出了岔子,朕照樣拿你是問!”
“啊?”
不顧衛學海那發懵的臉色,楚天耀拉起一旁的上官蓮離船上岸。
“對了……”上岸後,楚天耀又突然回身看向他,戲謔道“李明義那老家夥不是盼著見朕官複原職麼?”
“人,朕就不見了,朕許他官複原職,至於你衛學海,就跟他換一換吧……”
聞聽此言,衛學海如遭雷擊般愣在原地,嘴巴張開半天,卻愣是發不出聲音。
“修路還有與外藩通商之事,你接著去辦,這官職……你就彆想要了!”
撂下這句話後,楚天耀帶著上官蓮與傅少卿緩步離去,獨留下衛學海一人孤零零地趴在船舫之上。
“我他媽招誰惹誰了!”
衛學海滿腹委屈無法言明,憋屈到了極點。
要不是這會兒皇上己經走了,不然他高低要給楚天耀來一出跳江鳴冤的大活兒來!
折騰來折騰去,他是幫李明義官複原職了,可自己卻落得了比他還差的境地!
人家李明義被懲處時賦閒在家,雖然沒了官職,但人家好歹能落個清閒不是?
可自己呢?爵位官職丟了不說,可該乾的事一樣沒少,該擔的責任也一樣沒落!
這可太他媽委屈了!
剛上岸不久,一身穿長衫的青壯男子就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一瞧見衛學海,便急呼呼的上前問詢道,“咦?衛侯爺,您怎麼還在這岸口?我家老爺讓我來向您問話,貴人……幾時到京門閣啊?”
“讓他等著吧,我馬上就過去……”
“呃……我家老爺是問……咳咳,是問貴人幾時到……”
“艸!我他媽就是你家老爺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