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兒子開心的笑臉,陳家瑞也喜笑顏開,隻要兄弟倆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他覺得就算自己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累,也心甘情願。
村尾陳家旺前腳剛走,宋叔就把車上的乾柴,小心翼翼地抱了下來,輕輕地放在了空地上,他實在舍不得讓那頭小毛驢受累。
小毛驢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不僅用毛茸茸的腦袋,在宋叔的身上蹭來蹭去,還“嗯昂嗯昂”地叫了兩聲,仿佛在說:“謝謝你幫我卸車。”
宋嬸看到這一幕,打趣地說:“他爹,你看,小毛驢在向你道謝呢!”
沒想到,宋叔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樂嗬嗬地點了點頭,“嗯!都說萬物皆有靈,我看這頭毛驢就挺有靈性的。”
每當他徹夜難眠的時候,就會想,有些人活得還不如一頭驢。牲畜尚且懂得感恩,為何有些人卻做不到呢?
就比如自己的大伯母,在家裡當牛做馬十幾年,到頭來還不是對他非打即罵。
“他娘,你想家嗎?”宋叔突然開口問道。
“好好的,怎麼問起這個了?”宋嬸聞言不禁皺了下眉頭,顯然是不願提起此事。
“沒啥,就是覺得很對不起你,讓你背井離鄉十幾年,到頭來,卻淪落到給人做奴仆的地步。”
看著宋嬸那張飽經滄桑的麵龐,還有那瘦弱的身軀,宋叔就感到無比內疚。
“我從未後悔為你背井離鄉,賣身為奴又怎樣?良民的身份又不能當飯吃,起碼現在我們吃得飽穿得暖,不用擔心下個月會餓肚子。”
以前,宋嬸或許還覺得賣身為奴會低人一等,但如今她卻不這麼想了。
村裡的百姓雖然都是良民,結果又怎樣呢?還不是有人會餓肚子,到了青黃不接的時候,隻能靠上山挖野菜,吃糠皮來充饑。
“他娘,謝謝你,這些年你跟著我受苦了。”宋叔滿眼深情地說道。
宋嬸嬌嗔地說:“都老夫老妻了,還說這些乾嘛!快卸車吧!一會飯菜該涼了。”
宋叔憨憨一笑,“好,你不是身體不舒服嗎?先回屋吧!這點活,我一會就乾完。”
“也沒什麼,就是感覺頭暈,有點犯惡心。”宋嬸一臉不以為意,繼續幫忙卸車。
“是不是晚上著涼了,都多大的人了,睡覺還像個孩子一樣踢被子。”宋叔隻當宋嬸是夜裡著涼,染了風寒。
其實這也不怪宋嬸,以前家中窮,棉花又貴,隻能用柳絮鋪被子,看著挺厚,實則一點也不暖和,冬天凍的要死。
但被東家帶回來後,他們所蓋的被子,那可是貨真價實的棉花,既暖和又舒適,晚上可不得踢被子嘛!
宋嬸笑嗬嗬地說道:“那還不是太熱嘛!若是換成以前的楊柳絮被子,我哪能踢被子。”
宋叔聞言,仔細想想還真是這麼個理,不過能有今天的愜意生活,還要感激東家,如果沒有他,一家人還不知被賣去了哪裡。
夫妻二人一邊卸車,一邊嘮著家常,畫麵看起來很是溫馨,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兒子,周掌櫃夫婦走了啊?”陳母往小兒子碗中夾了塊雞肉,關心地問道。
“嗯!本想留他們吃過晚飯再走,但他們堅持要回去,我就沒有挽留。”
陳家旺一邊扒飯一邊說,時間已經不早了,他要早點趕回去,不然小溪該擔心了。
“家瑞,明日搬家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了嗎?”陳父看了眼一旁默默乾飯的二兒子,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