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夫人倒是不以為然，輕鬆道“我辛苦一些，希望這件事能好好善後。”
“謝謝奶奶！勞您費心了。”柯彬鬱略帶歉意地道謝。
“咱們祖孫，就不必言謝了！”江老夫人轉而語重心長道。
“彬鬱啊，奶奶就盼著你能快點好起來。今天我本來不太高興，可是看到你有了些精神，人也振作了，心裡就欣慰了一點。”
“你父親，還那麼年輕就…，你也老大不小了，過完年就虛二十八了，凡事該知道輕重。柯家偌大家業都壓在你身上，奶奶就你這一個孫子，你千萬不能步了你父親的後塵啊！”
江老夫人說著，神情哀戚，竟有些傷感起來。
柯彬鬱見狀，忙溫柔一笑，勸慰道“奶奶！您怎麼會這麼想？這實在是多慮了，我這一年雖然身體不大好，受了點傷，現在不就好多了。”
“公司的事，我也沒耽擱，我還這麼年輕，怎麼會…，我知道，是我之前讓奶奶太操心了，以後您隻管放寬心，等著我好好孝順便是。”
“好，那就好！”江老夫人終於欣慰地笑了。
柯彬鬱又陪著江老夫人聊了一會兒近況，怕老人家剛回來，就操勞過度，便催她回房休息，然後自己獨自回了頂樓書房。
時間過得很快，楚元虛弱地睡了兩天，漸漸恢複了精神，便不好意思再躺著，迫不及待地，每天都要幫著江老夫人乾活兒。
江老夫人早就吩咐過劉管家，所以楚元住的側樓也就異常清淨，少有下人打擾。
其實，那棟側樓不大，本就是江老夫人單獨住的，一樓有幾間傭人房，大多空著，平時隻有陳媽住，負責江老夫人飲食起居等貼身的照顧，衛生時常會有專門的傭人過來打掃。
柯家的傭人房，和下人們的起居，大多在另一邊側樓。
楚元安心地住著，每天幫江老夫人打理院子裡的花草綠植，再幫陳媽偶爾打掃一下衛生，忙得不亦樂乎，空閒時間和晚上便認真學習，相比之前那段糟心的日子，楚元過得倒很是舒心。
轉眼便到了年節，怡景溪園雖然到處張燈結彩，卻顯得有些冷清。下人們大多放假回家過年了，隻留了少數值班的。
楚元這些日子在院子裡乾活，園區很大，她再也沒去過主樓，似乎已經淡忘了那天晚上的經曆，和見到的那個人。
她倒是和園裡乾活的下人們混了個臉熟，除了劉管家和陳嫂，沒有下人知道那晚發生的事。
事關柯彬鬱和整個柯家的名譽，自然不能有更多的人知道，傭人們隻當楚元是剛來乾活的小姑娘，就覺得她人長的美，做事還很勤快。
除夕那晚，楚元和江老夫人，還有陳媽一起吃了年夜飯。
菜量不大，但品種不少，大部分都是楚元以前在家裡沒吃過的。
江老夫人和陳媽往她碗裡夾了很多菜，楚元很開心，一邊吃一邊忍不住地笑著，她是真的很開心。
她記得自己五歲之前，也是那麼開心，那麼盼望過年和年夜飯的。
那時候雖然沒有那麼多好吃的，可那個時候有爸爸媽媽陪在身邊，自己的小婉裡，一定裝滿了好吃的食物。
五歲以後，每年的年夜飯就隻有爸爸還陪在身邊，隻有爸爸會給自己夾好吃的菜，叮囑自己多吃些。雖然冷清了些，可那個時候，楚元的心裡還是安定溫暖的。
十歲以後，就再也沒人陪楚元吃飯了，不管是平時還是除夕的年夜飯。
再也沒人往她碗裡夾菜，更不會有人叮囑她多吃些，擔心她吃不飽。
她隻會被不停地催促快點吃，因為她每次隻能最後吃，然後要負責收拾碗筷和打掃廚房，有時剩給她的飯菜不夠，她時常會填不飽肚子。
她的同學們都嫌棄中午學校的飯菜差，難以下咽，她卻最盼望學校中午的那頓飯，她就指著那一頓果腹混日子呢，至少飯菜肉湯俱全，還管飽啊。
自從爸爸走後，楚元再也沒有這麼開心地吃過飯，她心裡終於又回憶起有家的感覺，她離開了家，現在又有了家。
有人陪，有人愛，有事兒做，還覺得生活有希望，有家的感覺不就是這樣嗎？
楚元看著眼前一桌好吃的飯菜，笑著笑著，眼淚便掉了出來。
“呦！這是怎麼了？！”江老夫人看到楚元這副樣子，頓時嚇了一跳。
“沒，沒什麼。”楚元局促地拭去眼淚，笑道“就是高興壞了，嗬嗬…”
江老夫人明白楚元內心的感傷，便打趣道“高心到掉金豆，那是真高興壞了，哈哈哈…”
陳媽也笑道“真是個傻孩子，這有什麼呀！彆說這些好吃的，你是個有福氣的孩子，好日子啊，在後頭呢！”
楚元聽了，笑得更開心了，這算是新年祝福嗎？已經很多年都沒收到了，開心道“借您吉言，謝謝陳媽！”
然後，楚元舉起麵前的一杯飲料“過了今晚就是新年了，我祝奶奶身體健康，祝陳媽萬事如意，祝我們大家都有很多福氣，乾杯！”
“好，好！…”
“謝謝小元，乾杯！嗬嗬…”
雖然隻是三個人的一頓飯，歡笑卻像傳遍了整個怡景溪園。
江老夫人一早陪柯彬鬱共進了下午茶，柯彬鬱因為身體原因，已經一年沒碰咖啡了，今天難得喝了一杯。
老夫人本來是沒這習慣的，更不會特意陪柯彬鬱一起。可是她晚上打算陪楚元一起吃年夜飯，就怕孫子一個人形單影隻，難免多想。
柯彬鬱心裡倒很是坦然，甚至還有些開心。過年嗎，奶奶開心，他便開心了。
柯家雖然下人眾多，怡景溪園在外人看來，永遠都是繁華似錦、熱鬨非凡的，可是一家團聚的年夜飯，柯彬鬱已經不記得多少年都沒有了，似乎早就習慣了。
晚餐時分，劉管家隨侍在側，照顧柯彬鬱一個人進了一頓，相對簡單又不失精致的晚餐。
現在，柯彬鬱一個人坐在書房窗前，欣賞著除夕夜窗外絢麗的煙花和熱鬨的勝景。
今年除夕，奶奶很開心，所以他也是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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