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很想忍著，可是眼淚卻怎麼也忍不回去。
她很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可偌大的餐廳隻有他們三個人，楚元覺得自己無處遁形，哪兒也去不了。
正萬般難熬間，一塊疊了一層的白色方巾推到了自己麵前，楚元隨手拿過便捂住了臉，那傷心的樣子讓柯彬鬱看了更是心疼不已。
江老夫人見狀忙勸慰道“小元，我知道你一時難以接受，需要時間適應，你不必覺得為難有壓力，我方才說的，你不妨仔細考慮，不著急。”
“小元，我希望你不要推辭，這完全是你應得的，我們隻怕對你照顧不夠。”
楚元聽著這些，隻覺得心裡更亂，根本無力應承。
她將臉抬起哽咽道“奶奶，我覺得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對不起…”
江老夫人料到今天的晚餐恐怕不能吃得和美，再看楚元的情緒這麼激動，便不忍再勉強，於是叫來守在餐廳外的劉管家。
“老劉，先送小姐回房休息，再叫小陳照顧著。”江老夫人叮囑道。
劉管家聽著一時沒反應過來，再掃了一眼餐廳，除了楚元，現在怡景溪園裡誰還能被老夫人稱之為小姐，忙應承道“是的，老夫人。”
楚元並顧不上管這些，忙起身離開了餐廳，劉管家見狀便追了上去。
“小姐，你慢點兒啊！…”
劉管家說是送人回去，卻被楚元甩在身後。老夫人讓他照顧著，他怕楚元情緒激動鬨出意外，忙出聲叫楚元。
楚元聽劉管家這樣稱呼自己，便停了腳步。劉管家終於追了上來，她回頭，心情並沒有平複“彆這麼叫我，我不是什麼小姐。”
劉管家見狀，忙陪笑道“好，那我還是先叫你小楚，小楚啊，你這是因為生氣，還是委屈？”
“我…”楚元一時語塞，她現在的心情並不隻是生氣和委屈，她需要讓自己安靜下來，理清紛亂的思緒。
“小楚啊，老夫人待你是真心的，她是真的疼你。至於先生，他之前是因為病著，才會…，他其實是個人品貴重，值得托付的男人。”
“劉管家，你…”楚元聽到劉管家的話有些意外。
“那晚的事，確實是我考慮不周，對不住你，可今晚這事兒，我說的都是實話。小楚啊，我在這怡景溪園乾了半輩子，待在這兒的時間比你的年歲都長了不止一倍，不會騙你的。難得老夫人這麼看重你，你若留下一定不會後悔的。”
楚元聽了，心緒漸漸平複了些，她安靜地回到側樓自己的房間。
這一晚上折騰下來，她覺得很累，幸好明天是周末，她想先好好睡一覺，也許明天醒來，就沒那麼煩惱了。
於是，楚元將自己裹進了被子，暫時不再想今晚的愁緒。因為有些心力交瘁，她真的很快就昏睡了過去。
她晚飯什麼也沒吃，陳媽將飯菜送進房間時，見人已經睡得很沉，便安靜地退了出去。
楚元匆忙間離開餐廳後，留下了那塊白色方巾在餐桌上。柯彬鬱收回了那塊方巾，攥在手裡的觸感有些濕，是被楚元的眼淚浸濕的，柯彬鬱的眉頭又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江老夫人看到孫子煩惱的樣子，便知道他在憂心什麼，和藹道“彬鬱啊，奶奶事先沒跟你商量，這件事你沒意見吧？”
“您是說收養楚元嗎？”柯彬鬱擔憂道“我當然沒問題，可是奶奶，您好像也沒事先跟她說，今晚，您把她嚇著了。還有，雖然我沒意見，隻怕她未必願意留下，她恨我，應該不願意見到我，以後要怎麼相處？”
江老夫人若有所思道“小元今晚這樣，確實是有些被嚇到，事出突然，她一時接受不了，有些情緒也再所難免。至於說她恨你…”
江老夫人笑了笑“我看未必，我覺得小元並不討厭你。”
柯彬鬱聽了苦笑了一下“奶奶何以這麼覺得？我那晚那樣對她，我永遠都忘不了，那天她醒來看到我，像見到鬼一樣的眼神。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那晚竟鬼使神差地做出這種事。若說我把她錯認成紫悅，紫悅在的時候，我連…”
“連什麼？”江老夫人好奇地問。
“算了，沒什麼。您那天教訓的對，我確實作孽，這麼小的姑娘，她恨我是應該的，又怎麼會不討厭我？”柯彬鬱說著，難掩懊惱悔恨。
“我說的是真的。”江老夫人笑道，“你剛進來時，她看你的眼神就能看出來。這個年紀的小姑娘，眼裡的光是藏不住的，奶奶也年輕過，怎麼會看不明白？再說我的孫子這麼好，怎麼會有女孩子不喜歡，反而討厭呢？”
柯彬鬱聽了忍不住笑了“奶奶您這麼說，是會被彆人說護短的，哪有您這麼說話的，純屬自賣自誇，也太不謙虛了，誰家的長輩不覺得自家的孩子好？”
江老夫人聽了，忍不住笑了一陣，然後轉而嚴肅道“這孩子，我和她朝夕相處了一個月，她的秉性我自然也摸得差不多了。她剛才那麼激動，多半是因為現在心裡很矛盾，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如果她隻是單純地恨你討厭你，反而不用那麼糾結，心裡也會輕鬆很多。”
柯彬鬱有些意外地看著江老夫人，便聽到老夫人繼續勸慰“彬鬱啊，那晚隻是個意外，奶奶希望你和小元都能忘了那個意外，好好的重新來過，你明白嗎？”
“嗯，奶奶說的是。”柯彬鬱回應道，“她還那麼小，以後的路還長，應該有個好的將來。”
“你也一樣，”江老夫人看著柯彬鬱鄭重道，“奶奶希望你和小元都能過得幸福。”
柯彬鬱看著江老夫人殷切的目光，溫柔地笑道“奶奶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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