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宏啞然笑道,熟讀曆史的他也曾知道,這狄仁傑之所以能入仕,是受到河南道黜徒使閻立本的推薦,方能升任並州法曹,二人似有一段師生之誼吧。
更何況自己和閻立本同朝為官,他如今仍然健在,自己收了他的弟子,於情於理也不合啊,再者,自己之所以能平步青雲地屹立於朝堂,完全靠的就是時間的偏差和對曆史的了解,若論學識,自己尚不如狄仁傑呢,自己又能教他些什麼?
可狄仁傑卻不這麼認為。
“下官年輕時,曾有幸拜讀過太尉所著的詩詞,貞觀年間的大事跡我也看過,太尉曾經提出的治國理念和策略,更是深深吸引著下官,如若太尉不嫌麻煩,狄仁傑願拜太尉為師,誠心以求學問。”
狄仁傑誠懇地看著鄧宏,想當年他剛參加科舉時,就被鄧宏所著的那首“憶江南”深深吸引,曾日日夜夜拜讀,鄧宏是自己少年時的偶像,能跟在他身邊學習,是狄仁傑求之不得的事情。
“好了,懷英啊,老夫已經老了,你還年輕,年輕人要向前看,將來啊,你能領悟學習到的東西,將更甚於我。”
麵對狄仁傑的拜師請求,鄧宏選擇委婉的拒絕了,因為他現在啊,追求的不過是退隱山林,過著與世隔絕的神仙生活,至於收徒這些,鄧宏卻是從來沒有想過。
“太尉,請收下下官吧,太尉身上的東西,是下官一輩子都學不完的,我此舉所求,隻為學到真正的學問,報效朝廷、造福百姓,狄仁傑絕無高攀太尉的私心。”
狄仁傑以為鄧宏是嫌棄他為求前程而巴結於自己,於是匆忙解釋道,對此,鄧宏卻是失聲笑了出來。
狄仁傑的為人他當然清楚,他之所以這樣,是因為自己早已無心留戀於朝政,而並非他意。
“好了,既如此,以後你就多來陪陪老夫喝喝酒吧,老夫一個人也悶得慌。”
鄧宏笑道,自從貞觀的故友們逐漸凋零,他是真的沒有多少朋友了,唯一尚在的李積、侯君集、蘇定方三人已是病入膏肓、臨近黃昏。
“好,下官……哦學生遵命。”
狄仁傑內心激動不已,在古代,能拜一方大儒、大賢為師,那可是莫大的榮耀,顯然,鄧宏這兩樣都不占,但他卻更勝當世的大儒們。
冠軍侯、鄧國公、司徒、太尉,從一名默默無聞的道士再到百官之首的太尉,鄧宏這一生,堪稱傳奇,能與他比肩的,當世無二,能拜這樣出將入相的名將為師,簡直是渴望不可求的幸事。
對於狄仁傑的改口,鄧宏也是頗為無奈,但內心還是認可了這名弟子。
自從初一上完朝後,鄧宏又開始了擺爛,整天躺在院子裡曬太陽,給孫子孫女們講故事,而狄仁傑也會每隔幾天便來陪鄧宏飲酒,二人相談甚歡。
中秋節,皇後大病初愈,因此,帝後夫妻在宮中擺下宴席,特召鄧宏去宮裡吃月餅、賞月。
大明宮內,一家人又團聚在了一起,帝後夫妻二人,以及太子李弘、雍王李賢、英王李顯、冀王李旦“李旭輪”四兄弟都在。
李治諸子中,李治尤其喜愛武媚娘所生四子,武媚娘離奇失蹤後,李治又將李賢、李顯、李旦過繼到鄧皇後名下,因此,李賢他們現在都屬於李治的嫡子。
更難得的是,相比於李治和李泰他們,李弘和李賢他們相處得十分融洽,自李弘被立為太子以來,宮中尚未發生過爭儲事件。
“李弘敬先生一杯。”
鄧宏正吃著月餅賞月,太子李弘卻突然端起酒杯朝著鄧宏敬道,自從上次被鄧宏說道一番後,李弘對鄧宏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觀,不再像以往那樣聽信彆人的言論,對於生母武媚娘的事情,也選擇漸漸淡忘。
聽見李弘叫自己先生,鄧宏卻是想到了兩個人,“李承乾和李泰”,他們以往也稱呼自己為先生,隻是如今二人早已不見於人世。
“好~”
鄧宏回敬了李弘。
“我等也敬先生一杯。”
二人飲完,李賢、李顯、李旦三兄弟也起身向鄧宏敬酒,他們從小便聽著貞觀時期的典故長大,對於眼前這個曾經為大唐立下不世功勳的鄧宏,心裡裝滿了敬佩。
“好~”
鄧宏欣慰地舉起了酒杯,對於這三個小家夥,他向來都很有好感,尤其是雍王李賢。
李賢容貌俊秀、舉止端莊,才思敏捷,深得父親李治喜愛。
曆史上的李賢同樣非常優秀,他的大哥李弘猝死後,李賢被立為太子,但身為武則天次子的李賢卻反感武則天掌控朝政、專權弄政,母子二人因此矛盾重重。
李治病重,李賢監國期間,更是多次勸諫父皇李治收回武則天的大權,但此舉卻被武則天獲悉,最後,迷戀權力的武則天陰謀將李賢廢除,李賢在流放巴州的路上被武則天的心腹酷吏丘神積逼殺。
李賢可憐,李顯和李旦則是可悲,他們同樣反對生母武媚娘弄權,但卻雙雙落得個廢黜囚禁的下場。
李治看著四子相處融洽,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他轉而看向鄧宏說道:“愛卿的武功天下無二,諸皇子有大儒教學,文課方麵朕不擔憂,唯有武課方麵,諸皇子身體柔弱,遇事唯恐不能自禦,愛卿閒來無事,朕想讓愛卿兼任諸皇子的武課老師,愛卿以為如何啊?”
李治說完,鄧宏卻一臉無奈。
得!前幾天方有狄仁傑拜師被自己婉拒,今日皇帝女婿又要把幾個兒子弄到自己門下了……
鄧宏思慮了一下後,隨後道:“陛下,老臣已經年邁,朝堂之中,比臣身體健壯的武將大有人在,平陽郡公薛仁貴身得一手好武藝,諸位皇子可跟隨他習武,必能事半功倍。”
“矣!愛卿謙虛了!”
鄧宏剛說完,李治就笑著感歎道。
“想當年朕尚還年幼之時,愛卿的武功便已經是滿朝無敵,如今愛卿年齡雖大於平陽郡公,但其幾十年的底蘊和見解卻遠非平陽郡公所能比之,
雍王他們由愛卿教導,才能學到更大的本事。”
李治毫不掩飾地誇讚了鄧宏一番。
“我等願拜先生為師。”
李賢三兄弟也同時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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