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宮內,李治黯然神傷,此番鄧宏的病重,再次讓他感到了不安。
“陛下,鄧國公那邊還要繼續查嗎?”
那名侍郎試探性問道。
“不必了,從今往後,徹底停止一切針對鄧國公的暗查,此事就到此為止吧!”
李治揮了揮手,顯然,他不想再去調查這位對大唐忠心耿耿一輩子的嶽父了!
“是。”
那名侍郎行禮後,便退了下去。
鄧國公府~
自從回到長安後,鄧宏一直閉門謝客,所有來探望他的大臣也被鄧府婉言謝絕於府外。
甚至,就連家裡的人,鄧宏無事也不會相見。
“夫君,你去看看父親吧!”
侯思思擔憂地對鄧破奴說道,鄧破奴卻是露出了苦澀的笑容。
“非我不去,父親的脾氣你也知道,你就莫要擔心了,父親不見我們,定然有他的理由。”
鄧破奴安慰妻子道,聞言,侯思思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
“夫君,吃飯啦。”
楊寧煮了一碗麵,端進屋,卻見鄧宏還在忙活。
“等會。”
鄧宏應了一聲,又埋頭開始續寫。
楊寧好奇,走上前一看,發現這篇寫的是夫君與自己的婚禮。
“都寫到貞觀六年了呀!”楊寧感歎道。
這一年,正是她嫁給鄧宏為妻的時間。
“是啊,貞觀六年已經是那麼遙不可及了!”鄧宏無奈笑道。
當初,他和妻子的婚禮是由楊妃和李世民一手撮合,可如今,除了自己和妻子外,那場婚禮的見證者,卻早已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中了。
“我老了!”
楊寧摸著頭上的一縷白發,苦澀一笑,鄧宏右手摟過妻子,輕輕吻在了她的額頭上。
“都老夫老妻的了!”
楊寧臉色瞬間閃過一絲通紅,這麼多年了,二人的感情卻仍然是那麼羞澀。
“哪老了呀!”鄧宏笑道,他摸著妻子那紅潤的臉頰,楊寧羞澀地依偎在了他的懷裡。
老年人,亦有老年人的浪漫。
“夫君,我們什麼時候走啊?”
“怎麼,想你師父了嗎?”
“嗯嗯。”楊寧點了點頭道:
“師父畢竟也是百歲之人,他老人家對妾有再造之恩,所以,在他最後的時光裡,我想默默地陪伴在他的身邊。”
“寧兒你說笑了吧!
李道友神通廣大,聽你語氣,好似他……”
鄧宏說到一半,突然止住。
楊寧苦澀說道:“師父是神通廣大,但他畢竟不是神仙,修為再高,卻終將逃脫不了肉骨凡胎……”
“肉骨凡胎……”
聞言,鄧宏內心頓時閃過一絲悲涼。
“是啊,天下萬物之萌生,靡不有死,死者乃天地之理,物之自然也,萬物皆是如此,卻唯獨我獨善其身,不受天地萬物之約束……”
“夫君……”
看著鄧宏難過的樣子,楊寧也痛苦不已。
皇宮內,李治又再一次病重,這一次,皇帝的病,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還要重。
如今的李治,也早已不是剛登基時那個性格羸弱的小皇帝,三十二年過去了,李治也快走到了人生的終點。
大殿內,幾十名禦醫拚儘全力,絞儘腦汁,用儘了一切能用的辦法,但卻仍不見皇帝醒來。
殿外,鄧皇後和太子李賢焦急的等待著,尤其是太子李賢,近些年來,國事都全部壓在了他的身上。
李賢此刻的身體,猶如當年的李弘一樣,隨時都有崩塌的風險。
“賢兒,你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這裡母後在。”
看著一臉憔悴的李賢,舒欣眼裡滿是心疼。
“母後,兒臣沒事,父皇的龍體要緊。”
“唉!”看著任勞任怨的李賢,舒欣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許久後,李治緩緩睜開了眼睛,但臉色並未見好轉,仍然十分憔悴無力。
“快……快…快叫皇後與太子……”
李治醒來第一件事,便是迫切想要見到自己最親近的兩個人。
殿內的奴婢們不敢怠慢,立即慌慌張張跑了出去。
“陛下醒了、陛下醒了!”
奴婢們大聲呼喊,聞言,皇後和太子立即進入了大殿。
“陛下……”
皇後走上前去,握住丈夫冰冷的手,頓時心疼不已。
“欣兒。”
看到舒欣那一刻,李治艱難地露出了一絲微笑。
“臣妾在、臣妾在。”
看著病入膏肓的丈夫,舒欣已經泣不成聲。
“彆哭,朕不是還好好的嗎!”
李治不忍妻子傷心,他用儘了渾身的力氣,艱難地安慰著妻子。
“父皇……”
身後的李賢更是已經哽咽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