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三洲軍有令,清剿叛軍,誅殺逆賊。”
“——清、君、側。”
破空之聲倏地響起。
月光突然消失了。
有人驚恐回頭,然後驚駭地睜大了眼睛。
漫天的羽箭遮住了天空之上的圓月,如長虹貫日,淩厲尖銳射入大殿之中。
“啊——”
一聲又一聲的慘叫聲,那原本還圍在殿門口的重甲兵本根本抵不過穿甲弩箭的衝擊,漆黑的鐵箭貫穿重甲,一排又一排的叛軍如割麥子般倒下。
穿著黑甲的士兵迅速掃蕩著殿內的叛軍。
“救命、救命——”有人尖叫。
那些士兵沒有管滿殿的驚恐,隻是整齊有序地收割著那些叛軍的性命。
鮮血緩緩流過金殿,逐漸漫起,濕了鞋襪。
唐今轉身走向那目不轉睛看著她的鬱聲,笑了一聲,彎腰將他抱起。
“夫人有孕在身,不宜見血,我們回吧。”
被打橫抱起,鬱聲卻還是眼都不眨地看著她。
唐今不由得用額頭抵了他一下,“看什麼?”
鬱聲抿唇,臉上泛起紅暈,那雙盈盈的眼眸越發亮,他忍不住湊上去親了唐今側臉一口,“將軍真厲害……”
被親到的地方癢癢的,唐今不由得咳了兩聲,“這種話回家再說嘛……”
“嗯!”
頭頂是漫天的羽箭,腳下是粘稠的鮮血,兩人穿過火光與血色,慢慢悠悠地走進那寧靜的月光之中。
……
鹿鳴殿之中,還坐在金座上的太後一眨不眨地看著那道逐漸消失在夜色中,再也看不見的背影。
她忍不住握緊了手。
她是那麼的,前所未有的,真心實意地去嫉妒另一個人。
那種仿若有蟲子啃咬心臟的,讓人連呼吸都有些困難的嫉妒的滋味,她已經很多年很多年都沒有嘗到過了。
其實那個英姿勃發的將軍始終都是暖陽,隻是那些光亮與溫暖隻會給很少的一部分人。
其他人縱使嫉妒萬分,也隻能求而不得。
隻是,她還是忍不住想。
若是她六年前便用真心去換,能不能換來對方的一絲垂青。
可到頭來,她卻又隻能苦笑一聲,失魂落魄地跌坐回了金座之上。
……
周圍的廝殺,或是說單方麵的清理逐漸平息。
那些黑甲兵就如他們來時一般安靜地離開了。
金殿之中積起的鮮紅已然漫過腳背。
一眾官員已經軟了腿,有想起身的卻都站不起來。
許久許久,徐相站起了身,帶著徐夫人慢慢朝殿門口走去。
在路過那滿臉呆滯的薑玨身邊的時候,徐相聲音緩緩:
“公子,該換衣了。”
薑玨呆愣愣地抬起頭,好半晌,才低下頭去看懷裡的陳王。
滿臉肥肉的男人死死睜著眼,臉色已經青白一片。
淒厲的哀嚎:“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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