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音符落下。
蒼耳抬起了頭,眸光清澈透亮,猶如一汪清冽溫暖的湖水。
趙雲稷的心倏地軟了下來。
他往前走了幾步,輕輕地在她的額頭上點了一下,語氣中透著幾分無可奈何,“彆以為你這樣……我就不會生氣了。”
他都沒有聽過懷葭彈琴呢!
竟然專門給另外一個男人彈琴。
他想讓自己大方一點,可這心裡的酸意就跟那不停往外冒的的泉水一樣,完全欺騙不了自己。
蒼耳眨了眨眼睛,拉著他的胳膊輕晃,“我也給你彈琴了呀!並不是隻給他彈了。”
趙雲稷不想失態,但他沒控製好自己的臉上的表情,忍不住輕輕哼了一聲。
“可你是先給他彈的,然後才給我彈的……”
這順序很重要的好嗎?
這可能間接地說明了他和秦奮在懷葭心裡親疏遠近的程度……他能不介意嗎?
退一步來說,要不是秦奮,他還不知道懷葭的琴彈得這樣好呢!
連這種事都瞞著他。
越是往細處想,趙雲稷這心裡就越是不舒坦,就連臉上的表情都帶了幾分賭氣。
難得見他露出這種類似耍小性子的表情,蒼耳的眉眼都笑彎了。
她抱著趙雲稷的胳膊,一臉促狹地開口道:“雲稷,你知道給秦奮彈的那首曲子叫什麼名字嗎?”
趙雲稷沒說話。
他知道。
徐安那個看熱鬨不嫌事大的,知道秦奮今天要離開京城,一大早就去尋味居的房頂上貓著。
說是替他看著
秦奮,不讓他接近尋味居一步。
他堂堂太子,怎麼可能同意如此荒唐的做法?
不過鬼使神差的,他到最後什麼都沒有說,隻是一腳把徐安給踹走了。
不到一個時辰,徐安就心急火燎地跑來找他彙報,“殿下,不得了啦!程姑娘給那個秦奮彈琴了!”
他聽得直皺眉。
彈個琴怎麼就不得了了?
這個徐安最近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整天大呼小叫的,一點身為侍衛統領的莊重都沒有了。
以前他可不是這樣子的啊!
徐安可不知道他在腹誹他,隻聽他繪聲繪色地形容著當時的場景,“秦奮經過尋味居的時候,程姑娘突然就開始彈琴了,彈的那首曲子挺怪的……哦,世子問她了,程姑娘說那首曲子的名字叫做《後會無期》。”
後會無期?
怎麼聽起來有一股怨憤的味道……難道懷葭心裡還是執著於那段過去放不開嗎?
這個認知,讓他的心情瞬間失落了起來。
蒼耳見他一直不說話,直接就當他默認了。
她笑著開口道:“既然你知道那首曲子叫什麼名字,那就應該知道,我隻是想跟過去做個了結罷了,並沒有其它了不得的意思。”
頓了頓,她有些曖昧地繼續說道:“相反,我給你彈的曲子……可是意味深長呢!”
趙雲稷十分無奈,“我一個大男人,被一個姑娘當眾彈《鳳求凰》,這種體驗應該是天下少有的吧?”
不過說句實話,懷葭這種出
人意料的操作,讓他心裡奇異地被安慰了不少,至少沒有之前那樣窒息難受了。
蒼耳樂了起來,“原來你知道這首曲子啊?”
她還以為他隻關注政事,都沒聽過幾首曲子呢!
趙雲稷臉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難儘。
他也學過彈琴的好嗎?
他自三歲開始啟蒙,君子六藝,禮、樂、射、禦、書、數,每一樣都要學習。
隻是後來隨著年紀漸大,他開始插手朝政,不想在這些瑣碎的小事上浪費太多時間,就將那些不必要的課都給停了。
想到這裡,他緩緩地走了過去,在蒼耳坐過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他抬起了手,將手指輕輕地落在了琴弦上。
一連串音符傾瀉而出。
蒼耳有些驚訝。
沒想到他彈琴也彈得這樣好。
隻是與她彈奏的歡快調皮相比,趙雲稷彈奏的曲子多了幾分癡狂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