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稷是第二天一早去林記的。
他到的時候林記還沒來得及開門營業,蒼耳正帶著阿緋他們一起在理貨盤賬。
見到他進來,蒼耳故意板著臉打趣道:“我還以為你昨天晚上就會來呢!害我白等了那麼久。”
昨天秦奮來了林記,還說了一些在外人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的話,她知道徐安那個大嘴巴一定會去找趙雲稷告狀。
不過她一點也不擔憂。
反正她之前已經將自己的老底交代清楚了,就算趙雲稷來質問她也不怕。
她早就想好了。
等趙雲稷來了,若是他的麵色不好,那她就趕緊將秦奮打算離開京城,並且這輩子都有可能不再回來的好消息告訴他。
她知道他心裡最介意的不是她那段過去,而是秦奮時不時出現在她的麵前,有擾亂她心神的嫌疑。
要是他知道秦奮就快要離開了,他心裡的那點芥蒂肯定就跟著煙消雲散了。
隻是沒想到她特意晚走了半個時辰,卻連趙雲稷的影子都沒等到。
她原以為他是公務繁忙抽不開身,偏阿緋在一旁故意看她的笑話,“嘖嘖,看來殿下這一次氣得狠了啊!都不理某人了呢!”
聽得她一臉沮喪。
說到底,這件事情上她多少還是有些心虛的。
畢竟她之前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證過,以後絕不會單獨見秦奮。
其實她多慮了,趙雲稷遠沒有她想象中那樣小氣。
他昨晚沒有立即趕過來,不過是出於尊重蒼耳的考
量。
想象一下,徐安剛向他彙報完,他就立刻過來詢問情況……是不是有興師問罪的嫌疑呢?
他不想讓她覺得自己懷疑她,不信任她。
但說句心裡話,他也不是一點都不介意的。
要不然也不會一大早就跑過來了。
隻是看到她明顯敷過粉的臉頰,他心裡不由地有些後悔自己過於瞻前顧後。
因為職業的特殊性,懷葭很少塗脂抹粉。
今天的她不僅刻意裝扮過了,更重要的是即便塗了粉也掩蓋不住她滿臉的憔悴之色。
他皺著眉頭問道:“這是怎麼了?昨晚上沒睡好嗎?”
難道是因為昨天秦奮過來了,又勾起了她關於過去的那段記憶嗎?
蒼耳的表情有些哀怨,“我做了一整晚的噩夢……醒來的時候眼睛紅了,臉也腫了,我總不能頂著這副尊榮出來見人吧?隻好讓拂冬給我打扮了一下。”
夢裡趙雲稷黑著一張臉,一臉憤怒地質問她,“程懷葭,你為什麼要背叛我?”
嚇得她立刻就清醒了。
後來就再也沒有睡著,一直睜著眼熬到了天亮。
想到這裡,她有些懷疑地看向趙雲稷,“拂冬的手很巧,我出來的時候也照過鏡子了,看起來挺精神的啊!你怎麼還能看出來啊?”
趙雲稷沒有回答她。
也沒有問她做的到底是什麼噩夢。
他沉下了臉,直接上前去拉她的手,“走,這邊你彆管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彆。”
蒼耳連連擺手,“這會兒
回去我也睡不著,還是彆折騰了。”
她自小就有這樣的毛病,不管有多累多困,白天她是睡不著覺的。
再說林記這邊已經進行到關鍵的時刻了,她也不放心離開。
不過是一晚上沒睡好而已,她還撐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