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耳發現了一件怪事兒。
秦奮天微亮就來到了溧水街,就站在荼蕪閣的門口處,也不進去,隻是直愣愣地看著路對麵。
正是他們林記的方向。
丁仁透過窗欞看著這一幕,他心裡有些疑惑,“這是來早了?所以進不去門?”
蒼耳也抬頭看了一眼,她的心裡忍不住有些犯嘀咕,“是不是昨天被我給打擊到了,特地跑來給自己抱不平的啊?”
不然乾嘛一直盯著他們林記看呢?
阿緋摟著一摞賬本路過了她的身邊,正好聽見了這句話。
她的神情頗有幾分不屑,“他有什麼好不平呢?以前我還不明白他怎麼跟林向寧搞到一塊了……明明兩個人的年齡差了好多歲……現在我明白了,他倆都是那種非常勢利的人,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無所不用其極的人,怪不得能湊到一起呢!這叫臭味相投……不對,叫一丘之貉。”
昨天姑娘和秦奮說話的時候,她和知春一直等在他們的身後,因此聽到了他們之間全部的對話。
要她說,姑娘已經擺明了態度不想看見他們了,那個秦奮還是腆著臉硬要湊過來。
想來也不會是為了所謂的親情,而是看中了姑娘背後代表的權勢。
這種鑽營的人,她最看不起了。
蒼耳笑了,她比較中肯地開口道:“他們兩個,確實有相似的地方。”
比如一樣的冷心冷肺。
再比如對權勢和財富如出一轍的迷戀和在意。
想到這裡,蒼耳
又抬起了頭。
隻見荼蕪閣出來了一個管事模樣的人,他站在秦奮的麵前,看手勢是邀請他進去的意思。
丁仁在一旁解釋道:“這個人姓馮,是荼蕪閣的大掌櫃。”
蒼耳點了點頭,正打算結束這場“窺探”去準備開門的事宜,卻突然發現秦奮抬腳向她這個方向走了過來。
蒼耳有些驚悚。
還真打算來找她算賬啊?
丁仁立刻站了起來,“姑娘彆擔心,我不給他開門,他肯定不敢硬闖。”
蒼耳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不必。”
逃避不是辦法,也容易讓彆人看不起。
她才不要當縮頭烏龜。
再說她又沒有做什麼虧心事,有什麼不敢麵對的啊?
心虛的應該是秦奮才對。
這樣想著,她開口吩咐道:“丁叔,開門吧!”
秦奮踏進大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
蒼耳一臉淡然地坐在櫃台後麵,一雙眼睛黑白分明,澄澈見底。
他的腦海裡突然回想起了一個場景。
她一臉虛弱,但又無比堅持地開口道:“不要……來參加……我的葬禮……”
得到秦時肯定的回答之後,她的臉上逐漸浮現出一絲釋然的神色。
就彷佛跟那個人完全割裂了一樣,以後再也不會產生交集了。
沒錯。
他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就是他夢中的程懷葭,正如他自己就是那個秦時一樣。
因為隻有這樣,才能夠解釋她為什麼第一次見麵就對他懷有莫名的敵意。
他在深夜從夢中醒來
,一直枯坐了將近兩個時辰,最後終於決定要走這一趟。
有些話,他真的很想親口告訴她。
蒼耳見他有些失神,忍不住開口譏諷道:“秦公子是來買香料的嗎?那我奉勸你還是去對麵吧!至少能給你一個友情價,咱們又不熟……我可不會給你打折。”
咱倆又不熟。
這句話她昨天晚上就已經說過一次了,那時候隻覺得她嘴巴刻薄,半點也不饒人。
現在再一次聽到,卻覺得這中間似乎有一種莫名的怨懟之情。
他沉默了許久,一直到蒼耳都感到不耐煩了,他才終於收回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