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牧印證了她心底的猜測,“姑娘,我其實很早之前就有這樣的想法了……以前我在外麵遊曆,有時候會選定一個地方義診,就會有好多百姓排隊來找我治病……一個人的能力畢竟是有限的,我就算不吃不喝,一天下來也看不了一百個病人,但若是我能教出一百個,甚至一千個大夫,那樣不就能給更多的百姓治病了嗎?”
趙雲稷率先點了點頭,“你這樣的思路是對的。”
前幾天外祖父進宮,還跟父皇說國家治理不止需要會詩文、會武功的人才,方方麵麵都需要。
可目前的學堂教授的內容十分單一,就算想去學一門特定的技藝也沒有門路。
像鐘牧他們這些大夫,能走的不過是拜師學藝這一條途徑。
但一個大夫一生中又能收多少個徒弟呢?
三五個至多了。
若是像鐘牧說的那樣,開一家學堂,專門收一些有誌於將來投身杏林的學子,那不就有很多這方麵的人才了嗎?
從長遠來看,這對王朝的發展肯定是有益處的。
蒼耳自然也知道分類教學、因材施教的重要性,隻是她沒想到連一家藥鋪都懶得打理的鐘牧竟然願意去做這樣耗時長、回報低的事情。
想了一會兒,她直言道:“誠然,這樣的事情長期來看絕對是利國利民,百利而無一害的,但有一說一,這對你並沒有太大好處,甚至沒有開一家藥鋪帶來的效
益高。”
不管在哪朝哪代,教書育人都是一件憑良心做事的職業。
你見哪個人是靠辦學校發家致富的?
彆的不說,小舅就是個教書匠,就她所知他在淩雲書院拿到的薪資還不如家裡給他的例銀多。
像莫祖父這樣當院長的,更是沒少拿自己的體己補貼經濟窘迫的學生。
說句不太好聽的,若是他們背後沒有強大的家族在支撐,這份職業都不一定能撐得起他們的生計。
鐘牧可沒有他們那樣強大的背景。
鐘牧笑得十分曠達,他難得開了一句玩笑,“我給姑娘當大夫,姑娘應該會管我吃喝吧?我的爹娘有兩位兄長照顧,我也沒什麼不放心的,我一個人也不需要多少銀錢,有吃有喝就足夠了。”
蒼耳故意調侃道:“既不為了銀錢,難道你是想青史留名?”
有人重視名,有人重視利,或許鐘牧正好是“重視名”的那種人?
鐘牧笑著搖了搖頭,“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要個好名聲有何用處?我不過是想做一些對老百姓有用的事情罷了,比如咱們初次見麵時說的那個話題,近親成婚多生病兒……之前咱們討論過要以各種手段向百姓普及這個知識,後來我也想仔細想過了,這事兒由普通人說出來人們肯定不願相信,但若是由治病的大夫說出來,那他們願意相信的幾率肯定就高出許多了……假如我有途徑跟大夫們說話,
那我就會把這個知識告訴他們,然後他們再告訴自己的病人……這樣是不是就快多了?”
蒼耳怔住。
就連趙雲稷都有些意外。
那件事情他一直有記在心裡,也派了人嘗試著以各種已經發生的事例去勸阻。
但誠如鐘牧所說,效果不是太好。
畢竟姻緣是一輩子的大事,又怎麼會因為彆人一個似是而非的故事取消呢?
若是由大夫說出口,至少效果要比現在好出許多。
蒼耳忍不住有些感慨,“德不近佛者無以為醫1……鐘牧,你真的是一個好大夫啊!”
說完這句話,她又看向了趙雲稷,“我相信,他以後一定也會成為一個好先生的。”
鐘牧在京城無根無基,更沒有足夠的財力,他想要做成這樣的事情並不容易,因此需要找一個強有力的外援。
至於為什麼要找趙雲稷,而不是她自己親自出麵替鐘牧鋪平道路,那是因為鐘牧要做的是一件於國有功、於民有利的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