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得差不多了,蒼耳這才緩緩地走到了那個中年男人麵前。
她低著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你是叫周良……對吧?”
中年男人霍然抬起了頭,“你……”
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稱呼蒼耳。
過去的這段時間裡,他打聽了有關尋味居的許多事情,因此自然也知曉蒼耳的身份,包括她背後站的那幾座大靠山。
可這樣的貴人,怎麼會知道他這種小人物的名字呢?
因為心裡不解,外加有種說不出來的忌憚,他遲疑了半天也沒敢開口說話,隻能沉默地怔在了當場。
趙雲普卻誤以為他這是藐視蒼耳的意思,頓時有些怒不可遏,“老子真是給你臉了!我皇嫂親自開口問你話,你竟然敢不回答?”
聽了他的話,周良在一瞬間麵露驚恐,他連連擺手道:“不是,不是……”
“不是”了半不出個所以然來。
阿緋實在忍不住了,她上前了幾步,有些不安地看向蒼耳,“姑娘,都是我不好……這個人,他應該是來找我的……”
她說的是實情。
若不是她在這裡,這個人也不會尋過來。
天知道她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差點沒有拿一把菜刀直接砍過去。
就是這個人,小時候爹爹抱著她讓她喊周叔的人,在爹爹去世之後投靠了她那個黑心黑肺的堂叔,幫著彆人將爹爹辛苦打拚下來的產業全部都給偷走了。
她那時候年紀太小,不知事,隱約記
得周良在爹娘的葬禮上曾經苦苦哀求過那個人,讓他放她一條生路。
這個畫麵深深地刻在了她幼小的心靈中。
所以儘管她後來還是被趕出了林家,但對於周良,她一度在心裡十分感激他。
直到後來,她偶然間看到周良依然留在了荼蕪閣,甚至保留了製香大師傅的位置,她才漸漸覺察出不對來。
她去荼蕪閣找過他,他不肯見她,隻是讓人捎給她一句話,說是讓她儘快離開京城。
那一刻她就知道了,這個周良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會哄她,還會偷偷藏糖果給她吃的周叔了。
及至後來漸漸長大,逐漸明白事理了,她也慢慢地意識到了一個殘酷的真相——周良是爹爹最為倚重的製香師傅,掌握了荼蕪閣的許多核心秘方,若是沒有他的叛變,那個黑心肝的堂叔根本就不可能順順利利地接手荼蕪閣。
意識到這個真相之後,她真是恨得咬牙切齒。
她真的沒有想到,爹爹曾經那樣信任的人,竟然會在背後狠狠地捅了他一刀。
若是爹爹在天上看見了,他心裡一定會非常難過吧?
後來她逐漸在蒔花樓站穩了腳跟,手裡漸漸有了積蓄,就找了一幫人手去荼蕪閣門口堵他。
她想得很簡單,就算她沒能力報仇,至少也先打他一頓出口惡氣再說。
結果她一次也沒能見到他。
她也曾滿懷惡意地猜測過——該不會是虧心事做多了,被老天爺提前給收走了吧
?
現在倒好,他竟然自己主動找上門了。
蒼耳輕輕拍了拍阿緋的手背,輕聲安撫她道:“你彆急,沒人會怪你的。”
頓了頓,她繼續說道:“阿緋,你想跟這個人說話嗎?若是想的話,我們帶他一起去後院。”
“我……”
阿緋看了周良一眼,見他眼底滿是期冀,頓時覺得心裡十分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