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稷來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快正午了。
踏進尋味居大門的時候,他有意往四周看了一眼,發現大廳裡很是冷清,隻分散著坐了兩桌客人。
一桌是兩個年輕公子,看樣子是在商量什麼事情,兩人雖點了菜,但幾乎沒有動筷子。
另外一桌則是一個中年漢子,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隻點了一碗麵,正埋著頭吃得很香,應該是個路過京城或者臨時來京城辦事的外鄉人。
趙雲稷看著站在櫃台後麵的蒼耳,他有些擔憂地問道:“第一天開門……生意似乎有些不太好?”
蒼耳聞言,她故意板起了臉,“怎麼……你這個合夥人怕生意不好的話,到年底沒有銀子拿啊?”
哼,她年前剛給他分了兩千兩銀子的分紅呢!
這麼快就忘了嗎?
趙雲稷很實誠地搖了搖頭,“不是,隻是怕你心裡難過罷了。”
說句不中聽的,他堂堂一國太子,又不用靠這個來賺錢養家。
之所以在意生意好不好,還不是擔心她興衝衝地提前來開門,結果卻沒有客人上門……那她多下不來台啊?
基於此,儘管他今天一整天都被排得滿滿當當,但寧可將吃午食的時間挪出來,也要來尋味居看一眼才能放心。
蒼耳自然也知道他的心意,她沒有再說彆的,而是直接安慰道:“放心,我心態好得很……事實上我這幾天正在思考一個人生大道理,你說人這一輩子忙忙碌碌的到底是為了
什麼啊?一遭累死了誰都不會記得你……哦,你這樣的或許還能在曆史上留下一筆,落得個明君的美名……像我這樣寂寂無名的,即便累死了也不會有人感念。”
就像她上輩子一樣,淒淒慘慘地死了,什麼都沒有留下,唯獨給她的親人們留下無儘的傷痛。
趙雲稷的眉頭緊蹙,“大過年的……說什麼死啊活啊?你也不嫌不吉利……還是說,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他平時並沒有很在意這些忌諱。
但是這人哪!一旦有了在意的人心裡就有了弱點,對懷葭,他是一丁點可能對她不好的事情都不想有。
此刻他能感覺得到,懷葭的心態似乎有一些消極。
雖然在她滿臉笑容的映襯下並不是很明顯,但他依然能感知得到。
呃……跟個務實派討論活著的意義,好像不大行得通啊!
若是她問趙雲稷活著是為了什麼,他給她鄭重其事地來一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那她真的會哭的。
想了一會兒,蒼耳果斷地放棄了,轉而詢問了一個比較現實主義的問題,“……你吃飯了嗎?”
其實問也白問。
他肯定是空著肚子過來的。
若說她上輩子充其量隻能算社畜狗一隻,那趙雲稷就完全能稱得上是勞動模範了,不僅全年無休,還常常通宵熬夜。
勸也不管用。
除夕那天他們一直到深夜才分開,第二天徐安暗搓搓地
找她告狀,說他家殿下回去後又處理了一個時辰公文才上床歇息,第二天又要早起上早朝,攏共就睡了不到兩個時辰。
她聽了又急又氣。
早知道他有那麼多事情要處理,她就不堅持讓他陪著她一起跨年了。
畢竟什麼都沒有身體重要。
誰知趙雲稷卻說:“也沒有特彆著急的事情,隻是習慣了要看會兒折子再去休息,要不然會睡不著的。”
她聽了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這世上竟然還有不工作就睡不著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