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不大恰當的，若今天這事兒換了他們家的阿憂，恐怕早就羞紅了臉了。
更不可能在他們長輩的視線下依然如此鎮定自若。
梁氏也小聲感慨道：“不一樣……並不是完全一樣的水土……”
若是她從小養在國公府，那才叫一樣的水土。
不出意外的話，她也會長成像阿憂那樣既有才情，也有管家能力的貴族姑娘。
可現實是她沒有長在國公府。
她自小流落在外麵，過著饑一頓飽一頓的困乏日子，甚至身邊連親人也沒有幾個。
這事兒對一個小姑娘來說，不可謂不悲慘。
但換一種思路來看，這種經曆也讓她免除了許多無形中的束縛。
就像一棵小樹苗一樣，在成長的過程中沒有人修剪，任憑其自由生長，結果反而比彆人精心照料的那些長得更加蓬勃，更加有朝氣。
莫如此聽了自己夫人的話，他沉吟了一會兒，也認同地點了點頭。
是啊！
還是不一樣的。
苦難是把雙刃劍，有時候能夠摧毀一個人的意誌，有時候也能成就一個人的品性。
像這位程姑娘，本身出自高門，因此身上與生俱來就帶著幾分貴
氣，哪怕她自小不在家裡長大，這種氣質也沒有被泯滅掉。
但跟尋常貴女不同的是，她身上還兼有一種經曆了人世間酸甜苦辣之後，最後積澱出來的堅毅和從容。
也怪不得……她能得到太子殿下的傾心相對。
莫羨之耳邊聽著兒子兒媳的感慨，眼中看著漸漸走近的兩個人，他的思緒回到了在白石山的時候。
那時候蒼耳向他辭行，他擔心她將來的生活無靠，就委婉地提出要給她找一個合適的對象。
結果她一臉無所謂地說著，就算不成親一個人也能活得很好。
他不是不相信她一個人能過得好。
隻是那時候他認為，杜阿婆去之後她在這個世上已經孑然一身，相比起一個人孤獨地過完一生，還是找一個知心人，生一兩個孩子，重新擁有家人更好一些。
至少他看著不會那樣心疼。
沒想到不過短短半年時間過去，她的世界就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擁有了視她如掌上明珠的家人，也擁有了願意攜手並肩的愛人，更重要的是她擁有了天下所有姑娘夢寐以求的權勢和地位。
說句不太恰當的，若是換作另外一個心誌不堅定的人有了她這樣跌宕起伏的經曆，恐怕光是巨大的驚喜衝擊就能讓人失去理智。
可蒼耳不會。
從雲來書院的小廚娘蒼耳，到京城尋味居的店主人，到國公府裡嫡出的姑娘，再到將來的太子
妃娘娘……不同的身份轉變，她似乎一直沒有太大的變化。
始終平和如初。
不對，有一樣還是有改變的。
因為身邊圍聚的人越來越多，她的身上少了之前那種骨子裡散發的孤寂感，變得有溫度了許多。
逢低不自憐，遇高不自傲。
這樣獨一無二的她，才有能力，也有資格站在他那個從出生起就背負責任重擔的外孫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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