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耳回歸程家那天,天上飄著零星小雪,就像是飛舞的玉蝴蝶一樣,喜悅地迎接這位離家許久的小主人歸來。
程若望不顧自己七十歲的高齡,他一大早就率領兒子兒媳和孫子孫媳一起站在府門口,望眼欲穿地看著巷口的方向。
其實以他原本的心思,他是想親自去接孫女回家的,可太子殿下派人傳信過來說,他會親自送懷葭回來。
他知道太子殿下此舉是想保護懷葭,所以他按耐住了心底的衝動,耐心在家門口等著。
莫思憂有孕已有六月有餘了,程懷逢擔心她站不住,忍不住關心地問道:“阿憂,你累不累?要不你先回屋裡休息一會兒吧?”
田子黎也開口勸道:“懷逢,你扶阿憂回去休息吧!外麵冷,千萬彆凍壞了……放心,你妹妹也不是在意這些俗禮的人。”
莫思憂臉上盈滿了笑意,她一臉輕鬆地回答道:“不用,我不冷,也不累,你們彆擔心我……我現在心裡正高興著呢!我要和你們一起,親自迎妹妹回家。”
她現在的心情真是無比舒暢。
看她不順眼的胡氏走了,總是對她夾槍帶棒的小胡氏也走了,至於那個不屑於跟她說話的小姑子程懷薇,也被祖父給關進了她的抱月齋,明言直至出嫁前不準她出來。
說句不大合適的,她現在高興得都想要放鞭炮了,哪裡還能覺得出冷和累呢?
程若望站在最前麵,聽見他們的對話,他那飽經創傷的心底逐漸泛起了一絲暖意。
他常年在外征戰,最大的願意就是能有一個溫暖而堅定的後方——妻賢子孝,一家人和和美美的,齊心協力地將日子給過好。
老天垂憐,雖然這個過程有些曲折,且一點也不美好,但總算在他閉眼前,這個願望應該能夠實現了。
有路過的人看見如此大的陣仗,忍不住發出了議論聲,“國公府這是怎麼了?是有貴客要來嗎?”
旁邊另一個人接話道:“老國公勞苦功高,就算皇帝陛下親自駕臨也不稀奇呀!”
“說得也是……”
普通的客人,應該也犯不著虞國公老大人親自出來迎接,更彆提這樣惡劣的天氣,連懷孕的婦人都一並出來了。
這麼一想,他們頓時變得有些興奮起來了。
還是先不走了,就在附近等等看吧!
說不定他們有得見聖駕的好運氣呢!隻要見上一麵,哪怕隻看一眼,也夠他們跟自己的兒孫吹噓大半輩子了。
程若望巋然不動,仿佛完全聽不到周圍的喧鬨聲一樣,對彆人的指指點點也全然不放在心上。
就在這時,巷口傳來了馬車軲轆轉動的聲音。
程若望精神一振,“來了。”
程立德和程懷逢他們聞言,也立刻探出頭往前看去。
程立德看了一會兒,他的聲音有些不太確定,“趕車的那個人……是徐安嗎?”
程懷逢點了點頭,“對,就是徐安,上次我在宮裡遇見他,他好一通抱怨,說殿下現在整天讓他給妹妹送東西,他好好的一個侍衛統領,生生淪為了跑腿小哥兒。我就說你可以讓你手下的人跑腿啊!他又彆彆扭扭地說,那怎麼行呢?殿下交代的事情如此重要,自然得他親自來做才能放心了。”
莫思憂聽得忍不住笑了,“這個徐統領,平時看起來挺嚴肅的,沒想到說話這麼逗趣。看來……他對妹妹的印象不錯啊!”
即便是太子表哥交代下來的任務,若不是他本身對妹妹心悅誠服,想來他就光顧得上在心裡怨懟了,哪會這樣半真半假地對著明知道是蒼耳哥哥的人發牢騷呢?
他這種行為,本身就是一種對著自己人才有的熟稔和隨意。
程懷逢沒顧上回妻子的話,因為徐安已經趕著車走到他們的麵前了。
徐安跳下了馬車,他轉身恭敬地拉開了車簾。
趙雲稷率先跳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