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耳定定地看著眼前的田子黎。
原來這就是媽媽的模樣啊!
其實她對媽媽的印象已經十分模糊了,隻是家裡有媽媽年輕時的照片,她想媽媽的時候就會反複去看,所以這副眉眼早已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底,如刀刻斧鑿一般,永遠也不會遺忘。
但比起照片中的媽媽,眼前的她明顯多了一些由內而外散發的知性氣質,這或許是田家這樣的書香世家帶給她的熏陶和渲染。
以前常聽爸爸回憶他跟媽媽初遇時候的故事,那時候的媽媽因為自己的成長經曆而倔強、敏感,不願意相信彆人會真心對她好,讓爸爸費了好大的努力才逐漸走進了她的內心。
真好。
這輩子媽媽生在富貴人家,在家人的關愛和嗬護下長大,所以她看起來平和安然,身上完全沒有自我防備造成的鋒利感。
這樣想著,她由衷地笑了,“您更喜歡我叫媽媽呢?還是更喜歡我叫娘親?”
田子黎在一瞬間淚如雨下。
她一把將蒼耳抱進了懷裡,失聲哭泣著,“懷葭……我的孩子啊!媽媽終於再一次抱到你了……”
她永遠都記得自己第一次懷孕時,她滿心希望能將女兒給生回來,結果生出來竟然是個兒子,當時她失望的心情簡直無以言表。
那個時候立德還沒有過去的記憶,他沉浸在第一次當父親的喜悅中,完全不理解她為什麼會因為孩子不是女兒就號啕大哭。
她沒辦法跟他解
釋。
直到後來公爹給孩子取名懷逢,她的心才終於有了些許安慰。
上一世程家三兄弟之間的感情十分要好,就算各自成家後也一直都生活在同一個城市裡,作為小輩兒的三個孩子也像同胞兄妹一樣親近友愛。
這一世立德隻有一個不同母的弟弟,還不和睦,她的孩子想要有關係親近的堂哥堂弟顯然是不可能了。
再加上這個時代的人講究多子多福,她大概率不會隻生一個孩子,那或許原本分屬三家的三兄妹都會由她一個人生出來呢?
這樣想著,她的心底立刻重燃了希望。
她想著,下一個……一定就是她的懷葭了。
第二個孩子出生之後,她遭遇了大出血,差點丟了性命,等情況穩定下來之後,她第一時間就是要看自己的孩子。
第一眼,她就看出來那不是她的懷葭。
這種感覺是很奇異的。
就像立德,他跟之前長得也完全不像,可她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這就是他,是那個曾經跟自己相依相伴的愛人。
可對那個尚看不出眉眼的嬰兒,她卻完全沒有這種異樣的感覺。
那時候她心裡還帶著一點僥幸,或許隻是嬰兒沒有更多的動作和表情,這才讓她感覺不到熟悉吧?
等孩子大一點或許就好了。
基於這樣的想法,最終她還是打算給孩子取名懷葭,這個對她來說意義重大的名字。
可胡氏說什麼都不同意,她非說這個名字看起來太過淒苦,完
全不襯程家嫡長孫女尊貴的出身。
她對胡氏的話嗤之以鼻。
從她嫁進程家起,胡氏對她一直都是針鋒相對的,對懷逢這個名義上的孫兒更是沒有丁點慈愛。
她何時有閒心去管她的孩子是不是淒苦呢?
還不是想趁公爹和立德都不在家的時候拿喬,擺長輩的架子壓製她嗎?
原本依她的脾氣,是絕不可能在胡氏麵前服軟的,可那個時候她神使鬼差的,並沒有強硬地拒絕胡氏改名字的要求。
母女連心,儘管那個時候她心裡一直告誡自己這就是她的懷葭,但在她潛意識中,其實還是有幾分不確定的吧?
想到這裡,田子黎哭得更厲害了,“都是我不好,我那時候應該多些懷疑的……明明我已經看出來了,那不是我的懷葭……”
可惜的是,她心裡一直抱有一份自欺欺人的堅持,她覺得或許是她的感覺出現了錯誤,那個就是她的懷葭,隻是她的容貌變了,又沒有過去的記憶,這才讓她覺得有幾分陌生。
尤其後來懷遇出生,立德又恢複了過去的記憶,她心裡就更堅信了幾分。
既然老天爺願意給他們好運,讓他們在異世裡得以重逢,那這份好運總不至於隻給一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