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耳端著小鍋回到了後院。
趙雲稷還坐在那張搖椅上，手裡拿著蒼耳專門給他找的書——《宋氏珍饈錄》。
蒼耳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不由地笑了起來，“是不是覺得很枯燥乏味？”
趙雲稷很誠實地點了點頭，“都是些菜譜，我又看不懂……”
他也算飽讀群書的人了，可這一刻卻不得不承認“術業有專攻”，這本書上提到的好多食材他連聽都沒有聽過，更彆提具體操作的時候還有很多專業詞彙，什麼煎、炒、烹、炸、蒸、煮、燉、煲、燒、燜、溜、烤……看得他的眼睛都快暈了。
蒼耳將小鍋放在一旁的小幾上，又找布巾仔細擦乾淨了手，這才小心翼翼地從他手中拿過了那本書，然後將它珍而重之地放在了書架上。
“你既看不懂，那還是不要暴殄天物了。”
趙雲稷看她這樣的舉動，心裡頗有些無奈，“又不是什麼珍貴東西……父皇前幾天不是還送給你幾本嗎？回頭我再去他書房給你搬來一些。”
蒼耳瞥了他一眼，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這可是花錢都買不著的珍本呢！你當是不要錢的廢紙嗎？還搬來一些……真是好大的口氣啊！”
就算是天下至寶彙聚的皇宮，也不至於將這樣千金難求的寶貝當成廢紙來用吧？
趙雲稷有些不以為然，“東西在識貨的人手裡才算得上珍貴，對我這個不識貨的人來說，跟廢紙也差不了多少
。”
蒼耳剛想反駁他，趙雲稷又繼續說道：“我父皇對這個也不感興趣，與其讓珍寶在書架上蒙塵，還不如讓它們在合適的人手裡發揮應有的價值，你說對嗎？”
蒼耳有些遲疑。
她本人肯定是認可這樣的觀點啦！
可她現在要是點頭的話，不是顯得她在覬覦長輩的東西嗎？
這也太不含蓄了。
趙雲稷見她露出了猶豫之色，他又開口問道：“那本《宋氏珍饈錄》是哪兒來的？”
蒼耳如實回答道：“程記開張那天，你們幾個不是幫我試菜嗎？田攸言回去後就從他祖父書房順了兩本書給我。我那時候跟他也不太熟悉，怎麼好意思收他這麼貴重的禮物呢？我猶豫了許久……可這個誘惑實在太大了，我最終還是沒能扛住。”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頗有幾分底氣不足的樣子。
趙雲稷心裡有些歎息，他試圖開導她，“既然是老太師送你的，那你安心收下就是了，反正都不是外人。”
蒼耳與程田兩家的關係，現在也不過是隔了一張窗戶紙，一觸即破。
按照老太師對自己兒孫的重視程度，恐怕就算蒼耳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不一定舍得讓她失望。
一兩本書而已，老太師還不至於放在眼裡。
蒼耳沒有開口反駁他的話。
事實上，在她的身世露出端倪之後，她就不再拒絕程田兩家送過來的禮物了。
因為她心裡很清楚，他們送的人是他們的血親蒼耳，她
沒有理由替蒼耳拒絕。
可她又確確實實替蒼耳享受了本該屬於她的親情，所以她理應替蒼耳回饋她的親人。
這也是她最近才想通的道理。
之前她一直猶猶豫豫不知道該怎麼麵對程家人和田家人，想通了這一點之後，她的心裡瞬間輕鬆多了。
感情都是互相的，彆人對她好，她也回以同等或者加倍的真心就是了，總歸不會讓彆人單向付出的。
這樣想著，她坦然開口道：“是，都是自己人，沒必要太過計較了。”
趙雲稷有些詫異。
之前不是一直不想麵對這件事情嗎？怎麼心態突然發生轉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