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懷逢有些遲疑地開口道:“祖父,您有想過這件事情一旦揭破……咱們程家會落得一個什麼樣的後果嗎?”
他有些擔心若是事情發展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祖父心裡會怨怪蒼耳。
程若望還能不知道自己的孫子的那點小心思?
他笑得十分豁達,“能壞到哪種地步呢?你父親跟陛下的情分非比尋常,隻要他自己不犯渾,這輩子就沒什麼可憂慮的。你也一樣,隻要你用心輔佐太子,想來皇家也不會因為程家其他人的事情遷怒於你。”
立德是長子,懷逢是長孫,隻要他們兩個能保住,他們虞國公府就算是後繼有人了。
隻要有人在,哪怕是短時間內陷入困頓,也總有撥開雲霧見太陽的那一天。
犯不著因為這點身外名去愧對自己的良心。
想了想,他繼續說道:“至於你二叔……隻要聖上不怪罪他,願意放他一馬,我就帶他回老家,讓他餘生安安分分地呆在那裡,不再回京城來。”
也省得……給老大一家添堵。
程懷逢聽得傷感,“可我舍不得祖父離開……”
程若望自然也舍不得離開他們,可想要保住所有的親人,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他苦笑這位開口道:“這隻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說不定聖上盛怒之下,壓根就不願意放過我們程家呢?到那個時候,我們就隻能聽天由命了。”
程懷逢難過地搖了搖
頭,“不會的……陛下是個恩怨分明的人,就算他不原諒二叔,也不會遷怒祖父的……”
程若望一臉釋然,“就算遷怒也不怕,祖父活到這把年紀了,什麼榮辱沒有經曆過?許多東西早就看淡了。”
程懷逢見他並沒有勉強的意思,頓了頓,他終是開口道:“這些天,孫兒的確查了當年的一些事情……胡氏和小胡氏身邊伺候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已經所剩無幾了,但好在當年在我母親身邊侍候的人都是從田家陪嫁過來的,就連接生的穩婆也是外祖父外祖母一早就準備好的,這些人彆人輕易動不了……”
程若望垂下了眼睛。
當年他和長子出征在外,顧不得家裡,立德特意寫信給他的嶽父嶽母,讓他們幫忙照看兒媳。
他也專程囑咐了胡氏,讓她一定要上心,確保兩個兒媳順利生產。
可後來他收到了胡氏的報信,說老大媳婦平安產下一女,老二媳婦也生了個姑娘,但生下來就夭折了。
他心裡好生傷感,為那個無緣得見的小孫女可惜了好一陣子。
那個時候的他絕沒有想到,在他不在的日子裡,京城的家裡到底籠罩了什麼樣的陰謀。
想到這裡,他強忍下翻騰的心緒,吩咐孫子道:“懷逢,你繼續說。”
程懷逢狠了狠心,繼續說道:“我找了當年給母親接生的趙婆子,據她回憶,母親當年生產的過程還算順利,
隻是孩子出來後母親卻突然出現了血流不止的情況,當時外祖母和舅母她們都圍在母親身邊焦心不已……剛出生的孩子就交給了母親的貼身婢女紅纓照顧。”
“紅纓……”程若望對這個婢女還有點印象,“她跟著你母親一起去潮東了吧?”
程懷逢點了點頭,“是,前段時間我找了個借口讓紅纓回來了,她現在被我安置在外麵的一處彆院裡……紅纓說,當年她守著妹妹,胡氏突然出現,說母親房裡催著要百年人參,讓她去庫房裡取,由她這個祖母來照看孩子。紅纓聽了外祖母的命令,讓她一刻不離地守著妹妹,她不敢離開孩子,支支吾吾地不肯去……”
程若望悄悄握緊了手。
他就說立誠畢竟是個男人,他的手再長也伸不到後院中來,小胡氏又正在生產,她就算有歪心思也無暇他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