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著,蒼耳忍不住開口勸道:“你也不要把自己繃得太緊了,工作是做不完的,慢慢來就行了,若是因為這些身外物毀了自己的身體健康,遲早有一天會後悔不迭。”
趙雲稷怔住,“你也覺得……我活得太過緊繃了嗎?”
蒼耳沒說話。
他的身上,似乎總有一層隱形的枷鎖。
說得再曲高和寡一些,他身上有一種“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責任和自苦。
可為什麼呢?
他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出頭,就算是個當官的,應該也是通過科舉授的官,能夠光耀門楣的那種。
何至於把自己逼得那樣緊,仿佛天下安危福祉皆係於他一身似的。
說句不中聽的,皇帝老子都沒他這麼有責任心。
但這話肯定是不能直接說出來的,想了想,蒼耳笑著打趣道:“你都把活乾了,你讓你們府尹做什麼呢?指不定他還覺得你越俎代庖了呢!”
趙雲稷全身一震。
他生來就是太子,父皇除了母後之外,後宮裡一個嬪妃都沒有,更沒有彆的庶出子女。
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他都是父皇唯一的孩子,一直到他十歲上父皇母後才給他添了弟弟雲謙和妹妹雲臻。
說句不大合適的,他從未懷疑過父皇會猜忌他,甚至連想都沒有朝那個方向想過。
他一直覺得自己是長子,是兄長,天生就應該替父母和弟妹扛起重擔,這是
他不可推卸的責任和義務。
現在想來……是他太理所當然了嗎?
蒼耳見他突然麵色大變,她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努力找補道:“我是瞎說的啊!你們府尹能把處理事情的權利交給你,肯定是十分信任你的,是我小人之心了。”
趙雲稷沒說話。
他相信父皇是信任他的,可他的處理方式有問題也確實是事實。
彆的不說,旁觀者可不會相信他們父子之間真的心無罅隙。
這麼多年來,父皇還不知道在身後為他遮擋了多少非議和質疑呢!
可他從來沒有對自己提過這些。
他隻是一次又一次苦口婆心地說著,“雲稷,你不要讓自己活得那樣累,父皇給你太子的名頭是想給你榮耀和權利,並不是想拿這個位置來束縛你的。”
可惜他總是聽不進去。
這樣想著,他十分誠懇地開口道:“多謝你的提醒,我受益良多。”
蒼耳連忙搖了搖手,“算不上提醒啦!我就是隨口說說罷了。”
這種忌諱的事情,她可不會承認是自己說的。
其實她說那句話是有些交淺言深的,但他幫助過自己,她不希望他付出了這麼多的努力,最後卻不能落得一個善終。
所以儘管心裡知道不太合適,但她還是選擇說了。
趙雲稷自然也能猜出她心底的想法,他沉默了一會兒,有些好奇地開口問道:“你怎麼會……想到那個程度呢?”
她也
不過是個伺弄美食的小廚娘罷了,就算在雲來書院受教多年,眼界足夠寬廣,但也不足以讓她想到跟自己的生活完全無關的事情上來吧?
聞言,蒼耳的神色在一瞬間變得有些冷淡起來,“這有什麼好不理解的?從古至今都是這樣子的,不是埋頭苦乾就一定能獲得認可,有些人就是自我保護意識特彆強,你辛辛苦苦替他乾活兒,他非但不會感激,還會覺得你越界搶了他的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