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內,程若望和田文儒正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老田,你覺得這位店主小姑娘……像不像我程家的人?”
田文儒聽了他的話,神情在一瞬間變得有些古怪,“……哪裡像了?”
程家世代都是武將,外貌大多都是高大壯實、濃眉大眼型的。
就連他家那位名聲在外的長孫女,也是身材高挑,長相偏濃豔一些的。
這位店主小姑娘的個子倒也不矮,但她的眉眼十分婉約細致,不算特彆出眾,但自有一股春風拂麵的柔和在裡麵。
僅憑長相來說,跟程家人可以算是八竿子打不著。
甚至說句不太恰當的,比起程家人,她倒是跟他們田家人更像幾分。
對這個問題,程若望明顯也有幾分苦惱,“長相是不怎麼像啦!但我就是覺得她看起來特彆親切,就好像跟懷逢他們一樣,都是我的血親後輩似的。”
田文儒沒說話。
說句心裡話,這種感覺他其實也隱隱約約有,但他不像老程那樣粗枝大葉,看見一個討喜的小姑娘就覺得她應該是自己家裡的人。
彆的不說,證據呢?
若真是他們這些高門大宅的孩子,又怎麼可能流落於市井呢?
那不是鬨笑話嗎?
程若望見他不相信,他悄悄地向布簾後麵看了一眼,然後低聲道:“不止我一個人這樣想,就連懷逢都有這種感覺……我今天之所以會來這裡,就是聽了懷逢的話才來
的。”
田文儒麵露詫異。
懷逢是他嫡親的外孫,是他所有孫輩中性格最嚴謹認真的一個,若是他都有這樣的感覺,那這件事情……恐怕就沒有表麵看起來的這麼簡單了。
程若望再度降低了自己的聲音,“而且這家店叫‘程記’……我問過懷逢了,他說這位女店主的解釋是,她自己原本沒有姓,為了開店就在百家姓裡隨便抽了一個,正好抽到了‘程’字……老田,你說這事兒詭異不?就算她說的都是真的,怎麼就正好抽到了‘程’字呢?”
田文儒的嘴動了動,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了。
抽簽抽來的姓氏……這種豁達無謂的心態,簡直是他生平僅見。
而且就像老程說的那樣,百家姓上的姓氏有好幾百個,怎麼就恰好抽到了“程”字呢?
退一步來說,一個人怎麼會沒有姓?
到底是沒有……還是不能說,或者說不知道呢?
思索了好一會兒,他比較客觀地開口道:“老程,會不會有這樣的可能,正是因為她的飯館叫‘程記’,你和懷逢有了先入為主的印象,這才覺得她應該是自家人的?”
畢竟若是讓外人來看的話,一個從未有過交集,跟家裡人長相也不相似的人,怎麼能隻靠著心裡的一點感覺就懷疑對方是自己家裡的人呢?
說句難聽的,若是對方知道了他們心底的這點匪夷所思的想法,說不定還以為
他們是心懷不軌的拍花子呢!
程若望有些遲疑。
他心裡也清楚,憑感覺做事是不可取的,畢竟就連刑部和大理寺斷案還要講證據呢!
可他就是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他不應該忽視這份直覺,否則的話,他今後一定會後悔。
又想了想,他果斷開口道:“懷逢說她是雲來書院的廚娘,我決定派人到濮州去了解情況。”
田文儒欲言又止。
他想說既然她是從濮州來的,那如果她的身份真的存疑的話,莫羨之也不會察覺不到。
可他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或許是因為,老程口中形容的那種感覺,他心裡也似有若無吧?
還不如去求一份心安。
這樣想著,他也壓低聲音道:“讓懷逢去吧!若真的有內情,外人知道了也不好。”
若真的有內情,恐怕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程若望自然也懂這個道理,他又想了一會兒,突然有些咬牙切齒道:“老二那個混賬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