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天使歎了口氣,他不舍地躊躇了半晌,還是把餘夢洲從肚皮底下拿出來了。
餘夢洲笑了笑,他忐忑地朝死恒星揮手,看到死域的親王眉目陰鬱,麵容英俊,他袒露著精壯的上身,未曾披掛繁複華麗的珠玉,隻在胸骨當中鑲嵌著一隻漆黑的瞳孔狀的寶石,象征死亡無處不在的注視。
輝天使深吸一口氣“這就是……”
死恒星木雕泥塑般地呆立著,怔怔地盯著餘夢洲,他凝固了半晌,忽地一把將人搶過來,揣到懷裡就跑“替身是吧,我的了。”
懷裡瞬間空落落的,輝天使驀然大怒,追著在身後狠命踢他,要他把人還回來。餘夢洲被他倆你掙我奪,瞪著死魚眼,最後實在忍無可忍,用力在死恒星頭上敲了一下,把腦殼打得“梆”一聲響。
“什麼替身,什麼你的我的!”餘夢洲嗬斥道,“是我,真的是我!我又回來了,隻不過現在是靈魂狀態……咳,這事說來話長,等人都齊了我再告訴你們……”
死恒星眼神恍惚,看得餘夢洲一陣心驚,擔憂自己那一下是不是太狠,把人馬給打傻了。緊接著,他就被死恒星合捏著腰,高高舉起在半空中。
“……是你,”昔日的魔馬仔細端詳人類的臉龐,喃喃道,“你回來了,你不走了?”
餘夢洲的心一下變得酸酸軟軟,他不生氣了,也不計較這個姿勢有多詭異,而是對死恒星鄭重地點點頭“是,我回來了,不走了。”
死恒星猛地把他抱在懷裡,輝天使也從後麵擠過來,兩位地獄親王便如爭奪大人注意力的小孩子一樣,在餘夢洲看不到的地方,你擠我一下,我踹你一腳。
方才追打的過程中,他們已經跑進了寬闊恢宏的前廳,大門開啟的沉重聲響裡,血屠夫不耐煩地走出來,厲聲道“死恒星,讓你去喊輝天使,你他媽乾什麼呢?作戰會議要開始了,還想像上次一樣,讓我被打成半死是吧!”
他沒料到,死恒星和輝天使居然齊齊一僵,不約而同地轉成背對他的姿態。兩匹高大的半人馬縮在一個角落裡擠擠挨挨的,行跡十分可疑。
“你倆腦子壞了嗎?”血屠夫不可思議地道,“湊那麼近,惡心得我牙癢癢。”
“彆吵啦,”頌歌探頭出來,慢吞吞地說,“血屠夫,你少說幾句,一次戰敗算不得什麼的,畢竟對麵有以太和朝聖,他們二打一……”
“我不管對麵有誰,但我是戰爭!”血屠夫暴躁地回吼,“戰爭不能在戰場上控製成敗輸贏,好笑嗎?我是覺得不好笑,對麵隻怕快他媽笑死了吧!”
更深的作戰會議室裡,高耳漫不經心地說“讓他吵,輸了心裡確實不好受,畢竟誰也沒想到,朝聖會空降戰場。”
為了勸架,七重瞳也走出來,低聲道“算了,大家都少說兩句……謔!你倆乾嘛呢?”
儘管以咒文繁複的綢帶遮蔽雙目,但他還是能看到,血屠夫所言不虛,死恒星和輝天使確實以一個極其古怪的姿勢,鬼鬼祟祟地縮在角落裡。
“好吧,”看來美好的單獨相處時光到期了,輝天使沮喪地說,“正如你聽見的,這就是全部反抗法爾刻的魔域勢力了……順便一提,褻舌雖然留在法爾刻的王都,但他相當於一個中立的宮廷代理人,按照他的意思,必須要有人去處理枯燥的政治事務。”
七重瞳疑惑道“輝天使,你在和誰說話?”
“——和我。”餘夢洲舉起手,用力從兩匹想要把他藏起來的魔馬中間擠出去,“我知道過去了很久,但是……嗨,我還魂回來了!一個驚喜……對吧?”
滿室死寂,許久過後,血屠夫哽咽道“我會殺了你們倆,如果這是你們用來對付首領的偽造計謀,我會殺了你們,我說到做到,我一定會。”
他掩飾不住聲音裡的哭腔,餘夢洲想要靠近他,這肌膚赤紅、恍若流炎的戰爭之子竟慌亂地後退了好幾步,不敢伸手去碰餘夢洲。
餘夢洲歎了口氣,他大步地邁過去,張開雙臂,用力抱住了血屠夫的腰身,與他灼熱的皮毛緊密相觸。
“好啦!”他大聲說,“機會難得,還不快來個集體擁抱!抱一抱,大家就都還是一家人!”
高耳速度最快,他撞開呆若木雞的七重瞳,腦回路打結的頌歌,幾乎是狂奔著衝上前去,和餘夢洲緊貼在一起。其他兩個方才反應過來,同樣衝過去,激動得語無倫次,險些淚奔。
嗯,好在我現在是靈體了,沒有被壓扁的風險,餘夢洲出神地想,應該……沒有吧?
死恒星望著眼前抱作一團,也哭成一團的場景,沉吟道“我們剛才已經單獨抱過人類了。”
輝天使點點頭“確實。”
死恒星說“但我們還是要上去把他們踢開搶人,對吧?”
輝天使點點頭“確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