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和,也就是前世的鄭和,長的和朱檀想象的不大一樣。
前世的時候,朱檀曾看過鄭和的畫像和塑像,那叫一個道貌岸然,方口闊耳的。
可眼下這個……怎麼跟營養不良似的?
朱檀看著眼前這個白麵少年郎,又轉頭看看朱棣,輕聲問道:“四哥,這就是馬和?”
“你要的人,你不知道長啥樣?”
朱棣一瞪眼,那樣子有老爺子七分神韻,看的朱檀後心一緊。
“我至於在這種事上誆你?”
朱棣又白了朱檀一眼,道:“去年,傅友德和藍玉率軍入京師,一塊兒帶來的。”
“這孩子有點機伶勁兒,先前我一直讓他陪著高熾,現在既然你要,就先調給你了。”
朱檀聞言心中微動,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微微抬頭,眼神卻始終看著地麵的小太監,心底還是一陣腹誹。
真差的太多了。
不過現在馬和還隻是個十幾歲的少年,遠未嶄露頭角,就是個王府的奴婢,身子瘦弱之類的也能說的通。
“好了,你起來吧。”
朱檀對馬和道:“我和四哥說了,以後你就跟著我,先編入貼身侍衛序列,幫我參謀參謀海事。”
朱檀的話說完,馬和緩緩起身,再次行禮道:“是。”
這話落在朱棣耳中,卻讓他心生狐疑,他先看了馬和一眼,又看向朱檀,問道。
“老十,你跟四哥說實話,你看上這孩子哪了?”
“當初父皇賞我的宮人可不少,你偏記得他的名字?”
“在京師就略有耳聞。”
朱檀打著哈哈道:“說實在的四哥,我這次來北平,實際上是想你了。”
“問你要個人,是做給父皇看的。”
“扯淡。”
朱棣讓朱檀和話氣笑了,知道對方不想說,不過這理由扯的也太牽強了。
“行了,你愛說不說,不過提前和你說清楚。”
朱棣又喝了一口酒,幽幽道:“說的是借人,不是送你了。”
“等你用完了要把人給我送回來,高熾還等著他呢。”
“那是,肯定送回來。”
朱檀笑著回應,心中卻道:送回來?我送你個鬼!
這次出征,怎麼也給馬和弄點功勳,到時候就留在身邊了。
彆看現在馬和長的瘦瘦小小的,人家可是有航海天賦,七下西洋,時間比西方大航海早了二百多年。
這種人才我自己不留著?
當夜,朱檀就在燕王府住下了。
翌日,朱棣帶朱檀參觀了北平,也站在北平高聳的城牆上眺望遠方。
兄弟二人聊了許多,國事家事,不過基本都是閒扯,沒什麼重要的。
朱檀在北平逗留了三日,三日之後,他的車隊離開北平,直奔遼東都司而去。
至於朱棣,朱檀走後立即厲兵秣馬,挑選將士,準備隨鐵甲船出征,蕩平倭寇。
再不打仗,他就要被憋死了。
去往遼東都司的路上,朱檀一直讓馬和坐在自己的車駕外。
此時,他將馬和召進來,輕聲和他閒聊。
相傳馬和家之前也是富戶,後來家境落敗,才入了元朝皇宮為奴。
大明擊敗元朝之後,這些宮人自然也都收了,馬和就是其中之一。
許是在宮裡的時間久了,馬和做事說話都十分謹慎,身上全是被教導的痕跡,說話輕風細雨的。
朱檀靠在軟榻上,看著眼前的少年,輕聲問道。
“知道我要你來是乾嘛的?”
“奴婢不知。”
馬和安靜的跪在朱檀身前,溫順的像隻小貓。
“征伐東瀛,要出海。”
朱檀笑道:“感興趣嗎?”
馬和心中動動,又行禮道:“殿下感興趣,奴婢就感興趣。”
“之前你在燕王府,都做什麼?”
朱檀言辭的跳躍性很大,馬和聞言愣了一下,才跟上對方的思路,立刻回道。
“燕王殿下厚恩,調奴婢伺候世子。”
燕王世子朱高熾,朱檀這次去北平並未見到,不過也知道這胖子頗有賢能,朱棣連年用兵,他奉旨監國,還能把事情弄的井井有條。
就是命短了點。
“以後你就跟在我身邊,多看多學。”
朱檀漫不經心的開口,隨即撩開窗簾看向外麵,又輕聲道:“你也不用處處小心,我沒那麼多事,也不需要守那些勞什子規矩。”
“隻需要問你的時候,你知無不言即可。”
聽到這話,馬和心中卻有些亂。
彆看他年歲不大,卻也經過亂世,顛沛流離,見過不少皇族,可像眼前這位這樣的,他還從未見過。
說實話,到現在他都不知道魯王殿下調自己到身邊做什麼。
按他的思維去想,定和燕王有關。
馬和沒有說話,隻是恭敬叩首。
朱檀看了他一眼,也隻是笑笑,沒再言語。
很多事,他肯定是不能明說的,至於其他人心中怎麼想,他也不是很在乎。
……
與此同時,北平,燕王府。
朱棣坐在首位,眉頭微蹙,王妃徐氏就坐在他身邊,幫他倒酒。
“王爺,您今天氣色不大對啊。”
徐氏放下酒壺,轉頭看向朱棣,輕聲問道:“是和魯王談的不順心了?”
朱棣沒說話,而是拿起酒杯一飲而儘,感受著從上至下的熾熱,之後才開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
“哪裡奇怪?”
徐氏笑道:“這兩日您不是和魯王相談甚歡嗎?”
“做做樣子罷了。”
朱棣輕歎口氣,道:“他早就不是那個跟在我屁股後麵喊四哥的小屁孩了。”
“他現在是大明魯王,權勢最隆的皇子。”
徐氏聞言,麵上笑容收斂,開口道:“王爺是覺得魯王這次來,有問題?”
徐氏乃徐達之女,將門之後,雖是女眷,但眼界也不是尋常人可比的。
之前她還覺得沒什麼,現在聽朱棣一說,立刻就覺得有問題了。
“現在他奉旨征討東瀛,大軍還未動,他卻隻身來了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