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鎮城門。
兩人高的石砌壁壘,將小鎮建築保護其中,構成抵禦外敵的最後防線,壁壘上的石頭被歲月的風沙所磨礪,顯露出滄桑的質感,城門緊緊閉合,手持長弓的弓箭手站在城頭上,銳利的視線掃過四周,警惕敵人的蹤跡。
張勇站在城頭來回踱步,眉頭緊皺,眼底湧起深深的不安。
他的身旁,兵卒手持長槍,佇立原地,脊背挺直,無論外界如何變化,眼睛也一刻不停地盯著前方。
“張勇指揮官,我們已經找到夏薇姑娘了。”
手下的彙報,讓張勇神色一喜:“快將夏薇姑娘請過來。”
很快,肩抗陌刀的夏薇,便被恭敬的請到城頭。
見她身形較小,卻扛著如此沉重霸道的七尺陌刀,附近的兵卒為之震撼,悄聲議論著她的來曆。
“我記得她,她是夏薇,前幾日,就是她在校場上舉鼎……沒想到這才幾日過去,她的實力又突飛猛進,隻怕就連張勇指揮官,都不是她的對手。”
“等等,那把刀……那是三階中期的妖獸,蝦頭男手中的靈器寶刀啊!”
“捕妖隊的齊風隊長,就是死在了蝦頭男手中,這把刀如今出現在夏薇姑娘手中,那豈不是意味著,夏薇姑娘斬殺了三階中期的妖獸!”
“青石鎮中,什麼時候出了這樣一位修行者?她若肯出手相助,隻怕橫山大盜也沒法在此逞威。”
耳邊傳來眾人的連連驚呼,夏薇神色淡然,絲毫不喜形於色。
張勇上前相迎,稱讚道:“幾日不見,夏薇姑娘的實力更上一層,實乃英雄豪傑。如今青石鎮麵臨滅頂之災,橫山大盜正率隊襲來,我代表鎮中百姓,懇請夏薇姑娘出手相助,拯救陷入水火的無辜者!”
夏薇冷聲道:“我與那橫山大盜之間,有著不死不休的血仇,我願意為抵禦賊人出一份力。”
張勇大喜:“有了夏薇姑娘出手相助,我們抵禦橫山大盜的希望又多了一分。那橫山大盜有著三階後期的實力,論起單打獨鬥,沒有人是他的對手,隻有眾人齊心協力,拚死一戰,方能迎來最後的勝利。”
夏薇又問:“我聽鎮上民眾議論,隻要守住青石鎮三天三夜,就能等來巡河大將的援兵,是這樣嗎?”
張勇歎了一聲,遣散附近兵卒後,悄聲道:“實不相瞞,那些安撫鎮民的話語,都隻是緩兵之計。巡河大將的援兵,少說也要七日才能趕來,等七日後,一切早已塵埃落定。這場戰鬥,我們能依靠的隻有自己。”
夏薇心中一驚:“那你為何要欺騙鎮民?”
張勇搖了搖頭:“怎麼能說是欺騙呢?那分明是給溺水之人的救命稻草,一個讓他們信以為真的希望。我若不這麼說,不等橫山大盜襲來,便會軍心渙散,士氣低沉,還沒開打,人們便喪失了戰鬥的勇氣,最後隻會死更多的人。”
“真相是殘忍的,不是每個人,都擁有直麵殘酷的勇氣。有時候虛假的謊言,反而更讓人容易接受。”
隻有夏薇能聽見的低語,在她的耳畔響起,她的身後,葉桀緩緩開口。
夏薇不答,細細體會葉桀的這番話語,好一會,這才問道:“這麼說來,這場戰鬥不會有增援了嗎?”
張勇神色低沉:“倒也不是完全沒有,我已經向所有能求援的地方發出求助信,隻有少數雲遊俠客響應,應該會在幾日內趕到,隻是單靠那些遊俠的力量,還是不要抱什麼希望為好。”
正說著,城外跑過來一匹快馬,馬背上,重傷垂死的斥候口吐鮮血,儼然已經活不長了。
“是前不久去打探消息的斥候,他怎麼會……”
“快打開城門,放他進來!”
兵卒驚呼,連忙打開城門,將瀕臨死亡的斥候帶回城中,張勇連忙上前,問道:“你打探到了什麼?快告訴我!”
斥候抓著張勇的衣領,口中一陣咕噥,話語含糊不清,鮮血越吐越多,頭一歪,停止了呼吸。
“你……”張勇一陣懊惱,仔細一看,斥候胸膛前方,烙印著一個漆黑的掌印,掌印震碎了他的心脈,能強撐著回來,都已經是奇跡了,“是摧心魔掌……他撞見了橫山大盜,可惡,我明明隻是讓他在外圍打探情報,這下糟了,他到底看到了什麼?”
兵卒們滿臉沮喪,剛剛打探完消息的斥候,還未將珍貴的情報道出,就這樣死在了眾人麵前,著實令人哀歎不已。
夏薇也跟了過來,在她眼中,世界則是另外的模樣。
張勇站在斥候屍身的左側,而在空無一人的右邊,卻站立著一位漆黑枯瘦的身影,那是她的師父葉桀。
葉桀伸出細長的手掌,在斥候額頭輕拍,口中念叨:“魂歸來兮。”
斥候睜大雙眼,猛然從地上坐起,見張勇就在身旁,趕忙道:“指揮官,我帶回了重要的情報!”
隻是,無論斥候怎樣呼喚,張勇都對他的喊聲充耳不聞,其他人也都像沒看到他一般,對他視而不見。
“這是怎麼回事……”
斥候內心劇顫,沒等他的疑惑持續太久,耳邊便傳來一陣低語:“伱已經死了,他們看不到你。”
循聲望去,漆黑的鬼差映入眼簾,斥候神色黯然:“是嗎……我挨了橫山大盜一掌,想來的確活不成了,隻可惜我用儘生命帶回的情報,就這樣隨我一起落入黃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