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煙蒂剛點燃時,平田秘書慌張地衝出,和川島英夫擦肩而過。
‘希望那個蠢貨及時趕到吧。’
‘畢竟好戲已經開場了呀。’
大庭葉藏哼著歌,從床上爬起。
一旁全身換了黑衣的淺井成實上前,“葉藏少爺今日想穿哪件衣服?”
“淺井醫生不是都為我選好了嗎?”
“是的。”早已選好了。
淺井醫生從櫃子裡麵拿出一個木盒子,裡麵是一套墨染鑲金線的黑色和服。
她認真地為葉藏一一穿戴。
和服將少爺瘦弱的身軀包裹,將那些繃帶儘數隱藏。寬大的衣袖如同翅膀,攜帶著黑夜的氣息,悄然而至。
少年睜開了眼睛,那雙鳶色的眼睛含著笑意,如琉璃般暈染光輝。
但淺井成實知道,那像是夕陽的殘餘,會將一切吞噬。
一如,他們的初見。
“這件和服……”
大庭葉藏摸摸料子,是梅勒斯四個月前新出的料子。
“難為你記得那套衣服了。”連衣袖上的櫻花都等比例複刻。
淺井成實搖搖頭,“怎麼會忘呢?我永遠不會忘。”
“永遠也忘不了。”
那時候的少爺比現在還小,眼睛上也藏著綁帶,但是他就是穿著這身和服,在黑夜中,將他牽進了月光。
‘隻是。’淺井成實低眸,‘那副光景並非隻有他看見。’
‘還有那位已經死亡的西本健。’
……
“龜山勇死在鋼琴房裡,當時我聽到了,聽到了鋼琴房裡傳來《月光》的彈奏聲!”
“這是詛咒,絕對是麻生圭二的詛咒!”
西本健親耳聽到的。
但川島英夫不信,黑岩辰次也笑他懦弱。
“龜山勇那家夥隻是死於一場意外罷了。”
“怎麼,你覺得流言也會變成現實嗎?”
可西本健卻因為他們這種無所謂的態度而感到害怕。
那夜之後,他的耳朵便時常聽到《月光》的奏響。
他也曾向當時來到小島的淺井醫生看過,但淺井檢查了一遍,卻十分鄭重地告訴他,他的耳朵並沒有問題。
“但若是耳朵沒有任何問題,為什麼他還能聽到《月光》!”
西本健快忘了自己是怎麼來到那間保安室的,他悄悄溜了進去,去尋找曾經麻生圭二留下的一本樂譜。
那是在火場中唯一搶救出的東西。
他不知道要怎樣平息麻生圭二的怒火,但他知道,這份能在火場中保存完好的樂譜,絕對是麻生圭二的珍視之物。
但很不幸,在他好不容易走到馬路上時,他突然一個踉蹌,摔在了地上。
《月光》在奏響,西本健把自己藏在大門緊閉的房間裡麵,日漸消瘦。
若不是為了這份手稿,他甚至不會邁出家門一步。
然後,他遇到了大庭葉藏。
“西本先生……是西本先生吧。”
少年輕盈地像一隻蝴蝶,帶著月光,無聲地降落西本健身邊。
他撿起掉在地上的樂譜,遞給西本健,“這份樂譜一定對你很重要吧。”
“要好好珍藏哦。”
西本健哆嗦著伸出手,接過樂譜,掩蓋住自己憔悴的神情。
在離開之前,他看見了那雙盛滿月光的眼睛。
以及,那近乎神明的憐憫。
“西本先生,你在贖罪嗎?”
“隻要誠心實意,佛陀也會為罪惡多端的人流淚的。”
‘可西本健,似乎天生罪人。’
――
“西本健人呢?”
毛利小五郎皺著眉頭,他就說為什麼昨天自己走一路,一路都感到有彆人的視線。
房門沒有鎖,西本健的屋子很亂,地上散落著一本筆記本和許多的照片。
每張照片拍照的角度都不同,但無一例外,照片的主人公都是大庭葉藏。
莞爾的,蹙眉的,好奇的。
每張照片都將大庭葉藏的神態精準捕捉,呈現眼前。
江戶川柯南撿起其中一張照片。
‘膠片還有些濕潤……這裡應該有一個洗照片的暗室。’
毛利蘭拍拍柯南的肩膀,“柯南,你有聽到什麼聲音嗎?”
江戶川柯南側耳聽了聽,那聲音有些微小,他牽著毛利蘭的手,一路靠著良好的聽力,接近發聲的音源。
最後,他們停在一扇門前。
“聲音好像是從這裡傳出來的。”
江戶川柯南試著推了推門,隻聽見“哢嚓”一聲,門就輕而易舉地打開。
那細小的聲音一下變得大聲起來。
‘――是鋼琴曲《月光》!不好!’
江戶川柯南想到自己聽到的有關龜山勇死亡的傳聞。
據說,前任村長死在鋼琴房內,而鋼琴房裡就傳來了《月光》的彈奏聲!
他衝了進去。
專業洗照片的暗室燈光很暗,裡麵還有沒有烘乾的照片,全用夾子夾在了繩子上。
但更多的,是滿地如同落葉的照片。
江戶川柯南艱難躲避照片,跑向西本健。
他就坐在最中央的凳子上,趴在機器上麵,臉部猙獰,眼睛睜著,頭發亂糟糟,從頭頂上流下的血液已經凝固――顯然已經死去多時了。
“叔叔!彆進來!西本健已經死了!”
江戶川柯南喊住就要進來的毛利小五郎和毛利蘭。
“小蘭姐姐,快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