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藏宰,但是名柯!
四十八
“死者名叫烏格利諾,死於自殺,自殺現場隻留下了一架燒毀的鋼琴。”偵探先生將手中的日記本放下,“根據日記,死者很可能患有嚴重的精神疾病。”可他找遍了死者所有的房間,除了一張被掛在牆上的自畫像外,根本沒有發現日記本中所說的鏡子。――《鏡中人》
四井麗花走上二樓後,才發覺客房附近的電燈已經完全壞掉,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隻能點著蠟燭前進。
她走在走廊上,眉頭緊皺,‘早知道就讓米嬸帶阿葉去休息室了。’
她的休息室是絕對有光的。
“米嬸,把燭台給我,你先下去招待客人們吧。”四井麗花拿過燭台,站在了大庭葉藏休息的客房門前,輕輕敲了敲門,但沒有得到大庭葉藏的回應。
今夜的月亮被烏雲遮住,四井麗花突然感受到一陣風吹過,本就不太亮的燭火在風中搖曳起來。
“小姐。”
身後傳來聲音,四井麗花猛地回頭,在看清是六田將司後,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感到了不耐煩。
“六田秘書,你沒事乾,站在後麵嚇人嗎?”
麵對四井麗花的冷嘲熱諷,六田將司顯然已經習以為常,他打開了手電筒將光調大,“小姐,我想我們需要談談。”
“是為了我剛剛說的話?”四井麗花不用猜都知道六田將司為了什麼而來,她乾脆轉過身,“怎麼,又要拿我老爸來壓我?”
“我說的話有什麼錯嗎?”四井麗花抱著手臂,“那群人不就是可憐巴巴地求著我老爸手裡的錢財,所以才像踢不開的狗一樣汪汪圍在我的腳邊。”
“若沒有我老爸的資助,那群人根本活不下去。”
“四井小姐。”六田將司打斷了四井麗花滔滔不絕的貶低,“他們確實隻是小企業,但小企業也不是說換就換的。”
“就拿三船拓也的三船電子工業來講,四井集團和他們才確定合作不久,若因為小姐你的緣故,讓董事長丟掉這個進軍電子產業的渠道,董事長也會不高興的。”
“我才不管裡麵的彎彎繞繞,他要真的敢走那就讓他走好了。”
四井麗花徹底沒了進葉藏房間的心情,她一隻手拿著燭台,一隻手提起裙擺,轉身就走,“彆以為你是爸爸的貼身秘書,我就會怕你。”
六田將司算是四井集團的老員工了,但他這個人古板、不懂知趣、還老是向爸爸告狀!偏偏她老爸還覺得六田將司十分沉穩,對他很是放心。
四井麗花忍了一路,終於在到達自己房間時忍不住了,“六田秘書,你一直跟著我乾什麼!”
她將門打開,冷冷地說道,“我要換衣服了,六田秘書快滾吧。”
然後在六田將司沒有反應過來前,將房間門用力關上。
大門發出巨大聲響,六田將司後退了一步,避免自己的鼻子被門砸傷。在路過走廊的玻璃窗邊時,他抬頭看了一眼沒有亮光的月亮。
‘現在是新月啊。’
然後六田將司正大光明地走進了書房。
‘四井那個老家夥果然沒有將那份三年前的文件放在集團總部。’
若不是他在上次醉酒後說漏了嘴,六田將司還真得沒有想到,他竟然會把那麼重要的文件,放在這個送給女兒的度假山莊裡麵。
在關上書房門的那刻,六田將司注意到隔壁四井麗花房間裡麵的輕微動靜。
‘那人還真是迫不及待啊。’
六田將司沒有想去看看的想法,他也不覺得錯過四井麗花在自己房間裡麵遭遇襲擊的場麵有什麼遺憾。
他將手裡的信號屏蔽器打開。
‘雖然山莊本身信號就差,但也是有可能與外界取得聯係的。’
就比如他手裡拿著的特殊手機。
‘嘛,之後可是很忙的。’
而與此同時,大庭葉藏的房間裡麵也來了位不速之客。
安室透悄悄跟在了四井麗花後麵,在四井麗花和六田將司離開後,來到了大庭葉藏的房間。
他一進來才發現大庭葉藏是醒著的,隻是一直不說話。
窗戶被打開,窗簾被風吹起,大庭葉藏就坐在床上,一動不動地看著窗外,仿佛與周圍的世界融為一體。
“葉藏老板。”
夜晚是寂靜的,大庭葉藏也是寂靜的,但安室透打破了寂靜。
他的聲音特意放得很小,擔心驚動了大庭葉藏一般,隻能悄悄伸出手,希望能毛毯包裹住大庭葉藏,避免對方吹夜風而著涼。
人與人之間的安全距離是一米,與朋友的距離是半米,可這隻是正常人的。
大庭葉藏的安全距離隻有薄薄的一厘米,看似任何人都能輕而易舉地突破最後一道心理防線,但在真正靠近時,大庭葉藏卻總會像個膽小的動物,不斷閃躲,時刻警惕。
“啪!”
毛毯掉落,安室透的手停留在大庭葉藏的臉邊,手上是一個不太明顯的紅印。
他膚色黑,不太能看出來,但安室透能感受到大庭葉藏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氣的。
夜晚是寒冷的,大庭葉藏也是寒冷的,安室透的手帶著熱氣,在那一瞬的觸碰裡麵,灼燒了大庭葉藏。
就像是被人從幻覺裡麵突然拉出,直麵地獄的烈火。
安室透看見大庭葉藏的呼吸驟停,眼睛裡麵的空洞被恐懼填滿,然後在一瞬間後,淚水奪眶而出。
“我……”大庭葉藏似乎清醒了過來,看清了麵前的人,他深吸了一口氣,“抱歉,安室先生。”
“我隻是、隻是……有點難受。”
安室透敢發誓,大庭葉藏根本不知道此刻自己的模樣。
他的淚水還在落下,但臉上卻努力勾起安室透最熟悉的“葉藏”笑容,像是壞掉的木偶,殘缺笨拙地模仿之前的自己,還要拚命將人推開,試圖掩飾自己的異常。
安室透曾見過兩次大庭葉藏壞掉的情況,一次是聽著蘇格蘭溫聲細語的安慰,一次是靠在琴酒的懷抱裡麵睡去。
他們都能抱住大庭葉藏,可唯獨安室透,大庭葉藏從未向安室透汲取任何一點的依賴。
‘大庭葉藏不信任著安室透,所以他才會不想被安室透發現。’
在推理得到這個結論後,安室透就明白,自己應該立刻退出去,關上門,留給大庭葉藏自我消化的時間。
‘但是憑什麼呢?’
安室透堅定地伸出手,隔著衣服抓住了試圖逃跑的大庭葉藏的手腕。
“我知道的,葉藏老板隻是有點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