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紛紛望向了這個一中午都沒怎麼說話的人。
曹律師卻隻是認真的望向了沈令冰,一字一句的說“覃秦昨晚在監獄自殺了,早上發現的時候人都涼了。”
餐廳裡瞬間一片死寂。
覃秦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會自殺?
“確定是自殺嗎?”沈令冰過了良久才聽見了自己的聲音。
曹律師倒是除了剛剛震驚了一下已經恢複了平靜,大概是見得太多了。
“目前來說是這樣,沒有發現他殺的跡象。”她把手機顯示的新聞播放頁麵轉了過來給大家看。
餐廳又靜默下來。
“刺啦!”剛剛還愣怔的沈令冰猛地站了起來,留下句“糟了!”,朝著門外迅速跑了。
難怪從早上出門的時候她就一直不太心安,家裡的阿姨說蘭欣最近每天都會看一會新聞。
她顧不得向陽和大家在後麵的喊叫,一路頂著限速回了家裡。
好在路程不是很遠。
“媽!”極度慌亂下她忘了蘭欣不記得她了,過了玄關就大喊了一聲。
誰知道正在客廳看信的人緩緩抬起頭,聲音像是從很久的時光裡抽回來的,與她的著急形成鮮明對比“令令,你回來了?”
沈令冰心猛地一提又重重落了下去。
她不知道是該高興她媽又記得她了還是該難過她又受了一次刺激。
這時候阿姨從廚房出來了,見了她就和她悄聲說“沈小姐,上午來了個穿著黑色大衣的男人,給了夫人一封信,然後就走了。然後夫人就一直坐在這裡,午飯也沒吃。”
“我知道了,謝謝您。工錢照付,您今天可以下班了。”沈令冰一動不動的望著沙發上的蘭欣回著阿姨的話。
女人見這母女倆都是這樣子,脫了圍裙,提上包就走了。
沈令冰急步過去坐在了媽媽旁邊,將她摟在了懷裡。
不一會,懷裡傳出了稀碎的哭泣聲。
她一隻手安撫著自己媽媽,另一隻手掏出手機給向陽發了條短信讓她們暫時不用過來了。
等向陽實在放心不下過來的時候,客廳裡隻有枯坐了許久的沈令冰。
女人托著下巴側頭望著窗外昏黃的夕陽,在聽到門口的響動時轉過了頭,眼裡透著股不可言說的破碎感。
她緊走了幾步,又停下來,輕輕的坐到了女人旁邊。
沈令冰手裡拿著幾張信紙,茶幾上放著那天晚上在c市的派出所裡蘭欣給出去的那個頗具年代感的3。
沈令冰慢慢靠在了自己戀人身上,緩緩告訴了她發生的事情。
原來早上她離開之後,蘭欣開了電視看了看新聞,可能是因為從小生活在c市,她總是習慣性的開到那個台,結果就看到了著名企業家覃秦在監獄自殺的消息。
蘭欣從來沒有恨過覃秦。對於覃玉的去世,她怪自己多過覃秦,如果不是他現在不顧一切的牽扯到沈令冰身上,她不會上法庭指證他。
正當她努力接受這個事實的時候,覃秦的律師送來了信。
“向陽,我媽她又認得我了。”安靜的客廳裡響起了沈令冰略帶沙啞的聲音。
向陽默默幫她暖著手,沒有接話。她知道這隻能說明蘭欣又受了更大的刺激。
那兩張很傳統的信紙遞到了她眼前。
“我能看嗎?”向陽問道。
沈令冰緩緩將她的手打開,將那兩張紙放在了她手上。
向陽心情有點沉重的看了過去,紙上的字自帶鋒芒,大概是受寫信人心情的影響,有點潦草,甚至隱隱還有些乾涸的水跡。
薄薄的兩頁紙道儘了一個男人對於家庭,女兒,以及蘭欣來這個對於她女兒來說非常特殊女人的愧疚和歉意。
原來在案件審理完之後,法院又把這個3還給了覃秦。機子裡邊有之前他女兒玩著錄的一些音頻,也有她偷偷錄的蘭欣上課的音頻,還有她們兩個人為數不多的私下聚會的過程。
當時3並不常見,覃玉視如珍寶,平時都舍不得用,現在看來幾乎都用在了記錄她和蘭欣的相處上。
他越聽越心痛,越聽越自責。
從這些點點滴滴的小事能夠看出來,她在小心翼翼的愛著蘭欣,或許最起碼能夠說明蘭欣並沒有做什麼違背職業道德的事情。
如果不是當時他處理事情手段太過於極端,妻子也不會鬱鬱而終,一切都會不同了。
被恨意支撐了這麼多年的人,油儘燈枯。
他除了留下遺囑,唯一做的一件事就是給蘭欣寫了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