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裴風下意識往腰間摸去,摸了個空,才反應過來他已經沒有佩劍了。
他眸色冰冷,望著宋潘山,不知道想些什麼。
“姐姐?”宋明鳶調整了一下坐姿,坐在板車上,明明是抬眼看人,可看向宋潘山跟許氏的目光卻更像是俯視。
她笑了一聲,目光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嘲弄:“要說姐姐,也合該我阿妍才是那個姐姐才對,老東西怕不是年紀大了記性也跟著變差了,連自己什麼時候生的女兒都不知道?”
“我阿妍生於壬寅年巳酉月庚寅日,你女兒生於壬寅年癸醜月甲戌日,比我阿妍小了整整三個多月,你說她是姐姐?按這樣算的話,我還是你大爺呢!”
宋明鳶嗤笑一聲。
“逆女!你給我閉嘴!”宋潘山勃然大怒,一張老臉漲得通紅。
葉氏的存在,一直被他視為家醜,如何能由著她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
宋明鳶欣賞他惱羞成怒氣急敗壞的樣子,掀了掀唇,沒有停止:“順安元年,你明媒正娶,八抬大轎將自己恩師的女兒葉氏娶過門,次年在葉家的幫扶提點下赴京趕考高中狀元,從一屆貧寒子弟一躍成了京中新貴,還有幸結識了許家。”
“順安三年,你攀權附貴,拋棄糟糠之妻,隱瞞已有家室的實情,與許家兩姓聯姻,從此一路榮華高歌,卻忘了是誰賞識你,提拔你,讓你得以從一個目不識丁的落魄小子成了風光無限的狀元郎。”
宋潘山怒目圓睜:“夠了!”
“怎麼能夠呢?”宋明鳶笑意微冷:“順安四年,你怕事情敗露,用積累起來的人脈搞垮了葉家,致使葉家家破人亡,阿妍娘攜著才一歲大的孩子流落淮河村,得好心夫妻相救,在鄉下磋磨了整整五年,才在鄉親們的幫助下積累一筆銀錢,帶著信物不遠千裡進京尋你,卻不想落得個外室的名頭,就連長女,也變成了名不正言不順的次女!”
眾人被宋明鳶接連爆出來的事情驚呆了,陸二老爺一眾人更是瞠目結舌。
他們自認自己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沒想到宋家的更不是個東西。
頓時鄙夷的異樣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宋潘山身上。
許氏跟宋明嫣也被震驚得連哭聲都停止了。
她們都知道宋潘山在此之前還娶過一門妻,但萬萬沒想到,葉家家破人亡裡麵還有他的手筆?
宋潘山慌了神,大怒道:“你個不孝女!胡說八道些什麼!這些事情怎麼可能是我做的!你這是血口噴人!”
原本宋明鳶隻是懷疑,畢竟這件事情發生得太過久遠,她又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證據,隻是單純覺得葉家中途敗落得太過突然了。
沒想到還真被她給詐出了端倪。
將發絲間極力克製壓抑住顫抖避免暴露自己給她招致麻煩的小蝴蝶輕輕收攏在掌心。
宋明鳶冷笑:“我有沒有胡說八道,你自己心裡有數,葉家的人可都在看著你呢,你晚上真的能合得上眼睛嗎?”
對上那雙平靜冷漠的眼睛,宋潘山心底爬上一抹悚然的寒意,仿佛透過那雙眼睛,看到了昔日死不瞑目的恩師,看到了葉家老老少少三十多口人。
他們個個流著血淚,陰氣森森地從堆滿屍骨的萬人墳爬出來,要他償命。
這一恍惚之間,周圍的景象頓消,陰風四起,絲絲縷縷的涼意滲進了四肢百骸。
剛剛臆想的景象真真切切地出現在了他麵前,臉色青白灰敗,沒有絲毫生氣的葉家人瞬間圍滿了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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