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出暗室,來到外間,裴硯知一隻手牽著穗和,一隻手拉開房門。
房門打開,門廊的燈影下,都察院的大小官員整整齊齊站了兩列。
穗和嚇一跳,連忙抽回手往後撤開。
裴硯知也吃了一驚,但他心理素質強大,很快就冷靜下來,若無其事道:“怎麼都來了?”
“大夥擔心大人被陛下降罪,特地來問問情況。”右都禦史嗬嗬一笑,雖然是和裴硯知說話,視線卻有意無意看向穗和,明知故問道,“硯知,這姑娘是誰呀?”
其他人不敢像他這樣直接問出來,全都兩眼放光,豎起耳朵聽。
裴大人在宮裡發生的事他們已經知道了,之所以天黑了還沒一個人回家,還不是想關心關心他們家大人的私人感情。
能在大人公房裡睡覺的姑娘,可是破天荒的頭一個,他們家大人這棵鐵樹終於要開花了。
裴硯知平時對下屬極為嚴厲,底下人輕易也不敢與他玩笑,也就右都禦史仗著年紀大,時不時和他逗個樂子,隔三岔五給他說媒,催他相親。
此時麵對廊下那些雙眼放光的下屬,裴硯知頗有些無奈,偏頭去看穗和,伸手在她後腰輕輕一帶,讓她與自己並肩而立,清了清嗓子道:“這是穗和姑娘,以後請諸位多多照拂。”
眾人聽他這麼說,全都玩味地笑起來。
右都禦史“哦”了一聲,裝著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就是那個為了她一世英名都不要的姑娘嗎?”
“哈哈哈哈……”大夥忍不住笑出聲來。
穗和的臉燙得厲害,恨不得找個地方藏起來。
可大人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介紹她了,她也不能太小家子氣,便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對著眾人落落大方的福身一禮,脆聲道:“勞諸位大人掛心,穗和這廂有禮了。”
大夥見她大大方方,不卑不亢,禮儀也很周全,皆向她投來讚許的目光。
右都禦史老懷甚慰,捋著胡子歡喜道:“不錯不錯,很好很好,裴大人終於有人管了。”
“哈哈哈哈……”底下又是一陣大笑。
連阿信阿義都跟著笑。
阿信的嘴都快咧到耳朵後麵去了。
裴硯知忍著沒笑,板起臉對右都禦史說:“我有沒有人管倒在其次,你老人家再不回去,隻怕又要跪搓衣板了。”
“……”老禦史被他一提醒,笑容頓時僵在臉上,看了看天色,忙不迭地解散眾人,“快走快走,各回各家。”
大夥哄堂大笑,向裴硯知拱手作彆,各自散去。
穗和覺得他們這些人看起來很有趣的樣子,想必平日在一處也非常和諧,大人有這樣的下屬,想必十分省心。
回去的馬車上,她好奇地向裴硯知打聽右都禦史:“他都是右都禦史了,怎麼還要跪搓衣板?”
裴硯知說:“他以前愛喝酒,每天下了值都要在酒館喝個儘興才能回家,後來喝出一身的毛病,他家夫人便管著他不許他沾酒,哪家酒館敢賣酒給他,夫人就去哪家酒館打砸一通,後來全京城的酒館都不敢賣酒給他,夫人仍是不放心,規定他每天必須準時回家,晚一會兒就罰他跪搓衣板。”
穗和聽得目瞪口呆,感慨道:“夫人真乃當世女子楷模。”
裴硯知:“……這楷模不學也罷,你放心,我不會酗酒的。”
“誰說你了?”穗和生怕他又不正經,被阿信阿義聽了去,忙又將話題拉回到右都禦史身上,“那位老人家看起來很慈祥,與大人感情很好的樣子。”
裴硯知點頭:“嗯,確實很慈祥,比我母親還慈祥,一年要給我說八百個媒,京中待嫁的女孩子幾乎都被他說過一遍。”
穗和很是意外,愣了半晌才道:“這麼多女孩子,大人一個都沒看上嗎?
“……”裴硯知忍笑正色道,“還不是為了等念安小姐嗎?”
穗和卻沒忍住笑起來,隨即又酸溜溜道:“念安小姐真有福氣,我比不過她。”
“真酸。”裴硯知掐著她的細腰將她抱坐在大腿上,低頭去尋她的唇,“來,讓我嘗嘗,你喝的是多少年的老陳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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