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得賓主儘歡,將近二更才散。
陸溪橋看著小臉紅撲撲的穗和,故意問裴硯知:“你還行嗎,要不你先走,我送長公主和小娘子回去。”
裴硯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什麼話也沒說。
“好好的你又惹他,日子不想過了是嗎?”長公主笑著拍了陸溪橋一下,“這酒太淡,本宮沒喝儘興,咱們找個地方接著喝,送人的事交給裴大人好了。”
陸溪橋表示榮幸之至,結了賬,和長公主另外找地方,把送穗和的任務交給裴硯知。
此時正是酒樓客人散場的高峰,為免被人看到說閒話,長公主讓穗和跟在自己身後,這樣彆人就算看到,也隻會以為她是長公主的侍女。
出了包房,確實遇到不少熟人,那些人懾於長公主的身份,大都打個招呼就過去了。
穗和酒意上頭,腳步都是虛浮的,隻盼著能快些出去坐上馬車,彆被外人看到自己的醉態。
誰知事與願違,走到一樓大堂,宋妙蓮的二哥哥宋紹陽不知從哪裡跑過來,一把拉住了穗和的胳膊。
“死丫頭,哪裡跑,可叫本公子逮著你了!”宋紹陽醉醺醺地說道。
穗和嚇得驚呼一聲,身子一晃,被宋紹陽拉著就往懷裡摟。
走在前麵的三個人同時回頭去看,裴硯知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伸手將穗和拽進自己懷裡,抬腳將宋紹陽踹倒在地。
宋紹陽捂著胸口哎喲哎喲地叫,周圍的客人全都被他吸引過來。
“宋二公子!”長公主也認出了他,皺眉冷斥道,“宋二公子醉得不輕,連本宮的人都敢輕薄,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宋紹陽喝得醉醺醺,一開始根本沒留意走在前麵的是誰,隻是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美人兒,就不顧一切地跑了過來。
此時被裴硯知踹了一腳,又被長公主嗬斥,酒醒了大半,忙跪下向長公主賠罪:“殿下莫怪,我就是想嚇唬嚇唬小娘子,絕沒有彆的意思。”
“哼!”長公主冷笑,“她怎麼招你了,你要嚇唬她,她認識你嗎?”
宋紹陽連連點頭:“認識,認識,上次在我妹妹家,她放狗咬我,害我差點沒命,我就是為這事才想嚇唬她的。”
這事本來沒有人知道,宋紹陽突然喊出來,眾人全都稀奇不已,紛紛向穗和投去探究的目光,連帶著,看裴硯知的眼神也充滿了曖昧不明的意味。
穗和臉上血色儘褪,在裴硯知懷裡瑟瑟發抖。
她知道這個時候她不該待在大人懷裡,這樣會連累大人被彆人非議。
可她又不知道自己能躲到哪裡去,才能躲開這麼多肆意打量的眼睛,又怕宋紹陽口不擇言,把那天欺負她的事說出來。
雖然那事並非她的錯,可一旦公諸於眾,遭受嘲笑和非議的還是她。
她已經被裴景修毀了清白,倘若再加上一個宋紹陽,她還如何在京城立足。
穗和驚慌失措,不知該如何是好,就在這時,裴硯知解下自己的披風,將她從頭到腳罩了起來。
“不管你用什麼方法,讓這個渾蛋閉嘴!”裴硯知對陸溪橋說道,徑直摟著穗和向外走去。
穗和眼前一片漆黑,看不見路,像個盲人一樣貼在裴硯知懷裡,被他半扶半抱著走出大門,身後響起宋紹陽的哀嚎之聲。
阿信和阿義候在外麵,見裴硯知攬著一個被披風罩得嚴嚴實實的人走過來,吃驚地對視一眼,迎上前去:“大人,這是怎麼了?”
裴硯知黑沉著臉一言不發,一直將穗和帶到馬車前,才將披風拿下來,親自扶著穗和上了馬車,吩咐車夫去長公主府。
阿義給阿信使了個眼色,讓他進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自己小跑跟上馬車。
馬車裡,穗和低垂著頭,在角落裡縮成一團,仿佛冰天雪地裡無處棲身的小貓咪。
裴硯知的心狠狠抽痛了一下,向她伸出手,低聲道:“到我這裡來。”
穗和沒有動,也沒有抬頭,一顆淚叭嗒掉下來,砸在腳下厚厚的波斯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