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暫時不用死了。
相比穗和的歡喜激動,宋妙蓮聽到裴硯知聲音的第一時間,就本能地躲到了安國公身後。
她甚至擔心,父親能不能護得住她。
安國公自己也有點慌,看著裴硯知闊步而來,寬袍大袖的紫色官服隨著他的步調擺動,胸前那瘦伶伶的仙鶴都像是要飛起來。
“公然跑到我府上行凶殺人,這就是國公爺的誠意嗎?”裴硯知走到近前,在距離安國公兩步之遙停下腳步。
他麵無表情,語調也不高,卻自帶幾分令人膽寒的威懾力
安國公張了張嘴,堆起滿臉的笑:“裴大人,誤會,誤會……”
“凶手與凶器俱在,且是本官親眼目睹,何來的誤會?”裴硯知看向有氣無力趴在長凳上的穗和,再看向兩個小廝手中的木棍,眯了眯眼,沉聲道,“來呀,將這幾個行凶之人統統押回衙門受審!”
“是!”
隨著一道整齊劃一的應答,院門外呼啦啦衝進來十幾個差役,手拿鎖鏈就要將安國公父女以及院裡所有的下人捉拿歸案。
安國公料到裴硯知會發火,卻沒料到他竟然要將自己作為罪犯捉拿歸案,頓時又氣又急,拔高了聲音道:“裴大人,咱們可是兒女親家,你非要把事情做的這麼絕嗎?”
裴硯知冷笑:“本官哪有你國公府絕,自家女兒犯了錯,非但不好生管教,反倒要將苦主殺人滅口,國公爺以為自己是天子重臣,就可以知法犯法,草菅人命嗎?”
“你……”
安國公啞口無言,看看他,又看看一幫手持鎖鏈等著拿人的差役,悔得腸子都青了。
這裴府,他就不該來。
這丫頭,他就不該見。
這女兒,他就不該認。
他深吸一口氣,又堆起滿臉的笑,強行拉著裴硯知的袖子往旁邊去,低聲下氣講和。
“硯知老弟,咱們都是一家人,就彆較這個勁兒了,鬨起來淨讓外人看笑話,妙蓮這孩子你是知道的,打小就丟了,最近才找回來,一時半會兒的也不可能教得儘善儘美,這回你就高抬貴手放她一馬,我保證日後多加管教,再不讓她惹你生氣,好不好?”
裴硯知不為所動,拂開他的手,嫌棄地撣了撣衣袖:“你何曾見我裴硯知對誰徇過私情?”
“……”
安國公噎個半死,又點頭哈腰道,“是是是,天下誰人不知裴禦史為官清明,剛正不阿,可凡事都有個例外不是,妙蓮隨景修叫你一聲小叔,就是你的晚輩,你這做叔叔的,再怎麼著也不能把侄媳婦往大牢裡關吧?”
裴硯知負手在身後,斜睨了他一眼,幽幽道:“本官最近奉皇命調查京中官員行賄一事,國公爺是知道的吧?”
安國公心頭一跳,直覺不妙,轉著眼珠道:“怎麼了?”
裴硯知也沒繞彎子,開口直奔主題:“戶部侍郎張明法十分狡猾,本官知道他不乾淨,卻一直找不到有力的證據,既然咱們都是一家人,國公爺可願幫我一把,讓他自己來投案自首?”
安國公倒吸一口冷氣,差點跳腳罵娘。
張明法是他的人,這一個人比之前被彈劾的七個人加起來都重要。
原來裴硯知前麵那些大張旗鼓的彈劾全是鋪墊,真正的好戲在這兒等著他呢!
這個可惡的家夥,還有臉說彆人狡猾,最狡猾的就是他好吧?
還有,他居然連自己會為了偏袒女兒而對穗和下手都算到了嗎?
他匆匆忙忙趕回,是為了抓自己個現形,還是為了保這丫頭?
看來這丫頭還真不能小瞧,今天不除,日後必成禍患。
為了女兒以及國公府的名聲,他還是得想辦法把人弄死!
並且要越早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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