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兒說小叔的晚飯是裴玉珠做的,想必是裴玉珠欺瞞小叔,說自己身子不方便,小叔才會讓阿信去買益母草膏。
穗和感動之餘,又有些羞澀,對雀兒囑咐道:“這事千萬不要讓彆人知道,免得給小叔招惹麻煩。”
“我知道,我不會說的,娘子放心好了。”雀兒寬慰她,“郎君出去應酬了,娘子先吃點東西墊墊,郎君回來後一定會給你開門的。”
穗和沒有吃。
這一次,她打定了主意要和裴景修賭一回,她就是想看看,她不抄女誡不認錯,裴景修會不會真的把她餓死在房裡。
裴景修直到夜深才回,有心想去看穗和一眼,又怕自己太早對她心軟會讓她更加有恃無恐,更加不服管教。
母親說的對,也許自己真的太慣著她了。
當年穗和跟他回金陵時,乖得像隻小貓咪,又可憐又溫順,對他言聽計從,說話都不會大聲。
可是現在,溫順的小貓咪突然露出了爪子,不但敢忤逆他,還敢三番兩次頂撞母親,把女人家的賢良淑德全都忘了。
這樣下去如何了得?
且先餓她幾吧,等她把女誡多抄幾遍,真正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他再順勢原諒她,讓她去探小叔的口風,如此恩威並施才更有效果。
裴景修這樣想著,便打消了去看穗和的念頭,回房洗漱上床,一覺醒來,好好收拾了一番,便要去翰林院赴任。
閻氏看著穿上青色官袍,長身玉立,儀表堂堂的兒子,心中不勝歡喜。
“為娘二十年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如今總算功德圓滿,回頭我要抽空去廟裡拜一拜,告慰你父親的在天之靈。”她抹著眼淚說道。
裴景修含笑向她彎腰行了大禮:“多謝母親多年辛苦教誨,兒子定當發憤圖強,早日給母親掙個誥命之身。”
“好好好,母親等著這一天。”閻氏越發欣慰,拉著他的手看了又看,”我兒如此風采,真是當之無愧的狀元郎,我瞧著比你小叔當年也不差什麼。”
說到這裡,虛榮心作祟,向裴景修提議道:“你小叔這些年幫襯我們不少,今日你頭一天上任,按理也該去向他道一聲謝。”
裴景修也正有此意,當下便點頭道:“母親同我一起去吧,我們一家都該感謝小叔的。”
母子二人結伴去了東院,裴硯知剛吃過裴玉珠送來的早飯。
飯菜仍舊精美,但他依舊食不知味,草草吃了幾口,正要讓阿信收起來,裴景修和閻氏就到了。
閻氏看到裴玉珠候在門外,嗔怪地問道:“你怎麼沒在裡麵服侍小叔用飯?”
“小叔不讓我進去。”裴玉珠嘟著嘴委屈道。
閻氏在她身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拉著她一起進去。
裴硯知已經站起了身,見三人進來,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大嫂怎麼這時候過來了?”
閻氏拉著兩個孩子走過去,滿麵春風道:“你侄子今日上任,嫂子特地帶他來向你道謝,這些年若非你一直貼補我們,景修也沒這福氣考中狀元,硯知,你哥走的早,景修今後在官場上就拜托給你了。”
裴硯知沒說話,冷沉的目光落在裴景修春風得意的俊臉上,眼前仿佛看到了兄長年輕時的樣子。
想起兄長因救自己喪命,心到底還是軟了下來,帶了些許的笑意道:“挺好的,景修是個好孩子,大嫂的苦日子終於熬出頭,兄長在泉下也能心安了。”
閻氏見他終於有了笑模樣,膽子也大了一些:“倘若你哥能看到景修成親,必定會更加欣慰的,硯知,你侄子的親事你也要多上心才是呀!”
這句話說出來,裴硯知和裴景修都變了臉色,和諧的氣氛也冷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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