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來自己起早貪黑,任勞任怨地伺候他們一家,到頭來反倒成了自私的人。
是,這三年她確實是靠著裴景修的庇護才得已存活,可她也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奉獻給了裴景修和這個家呀!
這做牛做馬的三年,難道還不足以報答他的恩情嗎?
如果裴景修一開始就打著金榜題名之後攀龍附鳳的心思,大可以直接把她贖回去做婢女,不要和她拜堂,也不要給她任何承諾。
這樣的話,彆說他要娶國公小姐,就算他要尚公主也與她無關。
穗和心中悲切與氣憤交織,忍了許久的一口惡氣終於爆發出來:“隨你怎麼說,我都是景修拜過堂的妻子,這正妻之位,我是不會讓出來的。”
“反了你了,你算哪門子的正妻,你無媒無聘無人證,你說拜堂就拜堂了嗎?”
閻氏跳著腳,潑婦一般指著穗和罵道,“就算拜了堂又如何,你不順父母,無子,善妒,七出之罪犯了三條,足夠景修把你休了。”
穗和麵對她的無理指責,氣得渾身顫抖,卻不願再退縮忍讓,與她據理力爭:
“我儘心儘力伺候婆母三年,何來不順父母之說?況且按大慶律法,妻子五十歲未育才算無所出,我今年不過剛滿十八,且成親至今尚未圓房。
至於善妒,正妻容不下妾室謂之善妒,倘若景修納了宋小姐為妾,而我容她不得,這個罪名才算成立。
退一萬步說,即便我當真犯了“七出”,還有個“三不去”能護我周全,夫君飽讀詩書,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
穗和一口氣說完這些,已經耗儘了所有的精力與勇氣,為了不讓自己露怯,仍舊挺直著腰背,目光堅定看向母子二人。
二人皆大為震驚。
三年來,他們早已習慣穗和的溫順乖巧,任勞任怨,像這樣長篇大論的強勢發言,還是頭一回。
裴景修原本還因著母親對穗和的責罵感到歉意,見穗和突然變得這樣強勢,也不禁皺起了眉頭。
但穗和說得對,“七出”之外,還有個“三不去”,無娘家可歸者不可去,為丈夫的父母守孝三年者不可去,陪丈夫先貧賤後富貴者不可去。
單是這三條,穗和就占了兩條,倘若穗和當真發了狠鬨到官府,自己非但理虧,隻怕還會因此被言官彈劾,成為大慶朝第一個因休妻而斷了仕途的狀元郎。
雖然他相信穗和不會對他絕情到鬨上公堂的地步,但他也不能冒這個風險。
他定了定神,上前去拉穗和的手:“穗和,你冷靜一下,先不要著急,我答應過你永遠都不會拋棄你的……”
“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穗和用力甩開他的手,顫抖的聲音卻是不妥協的決絕,“我沒有做錯過任何事,正妻之位我不會讓給任何人的!”
說完不再給裴景修哄騙她的機會,轉身大步而去。
裴景修一臉錯愕地看著她決絕的背影頭也不回地走入黑暗中,心裡的震撼無以複加。
三年來,這是穗和第一次發脾氣。
是不是自己最近確實做得有點過分,才會讓她如此傷心,如此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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