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修猛地停下,看著宋妙蓮明豔張揚的臉,耐著性子問道:“妙蓮,這是怎麼了,大庭廣眾的怎麼鬨成這樣?”
宋妙蓮冷哼一聲,鞋尖踢了踢跌坐在地上的穗和:“這丫頭罵我沒教養,你說我該不該教訓教訓她?”
“不是的,郎君,是宋小姐先罵娘子的,她說娘子是裴大人的暖床丫頭。”雀兒氣憤地說道。
裴景修聞言臉色一沉,眼底閃過一抹陰鬱。
“怎麼,我說錯了嗎?”宋妙蓮傲慢地挑了挑眉,“不是你小叔的暖床丫頭,難不成是你的暖床丫頭?”
她故意說得很大聲,好讓所有人都聽見。
她知道裴景修和這丫頭之間有貓膩,她就是要逼著裴景修當眾和這丫頭撇清關係,好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死心。
彆以為長了一個狐媚子臉,就妄圖飛上枝頭變鳳凰。
圍觀群眾有幾個二流子,看熱鬨不嫌事大,紛紛跟著起哄:“狀元郎快說說看,這暖床丫頭到底是你的,還是你小叔的?”
“對呀對呀,快說說看,裴大人那樣的禁欲佛子,真的有暖床丫頭嗎?”
此起彼伏的哄笑聲中,穗和的恥辱感達到了頂點,若非心中還有牽掛,真想一頭撞死以證清白。
她瑟縮著身子,頭低垂到胸前,讓亂發垂下來遮住自己的臉,在陽光下瑟瑟發抖。
她多麼希望裴景修能站出來,對大眾承認自己是他的妻子,就像當年將她帶出教坊司一樣,義無反顧地帶她離開這恥辱之地。
如果裴景修真的這樣做,她今生今世都將銘記於心,為他當牛做馬,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然而並沒有,裴景修麵對眾人,長久的沉默過後,抱拳道:“諸位誤會了,這丫頭不是小叔的暖床丫頭,也不是我的暖床丫頭,她隻是我們家的一個粗使丫頭,沒有什麼特彆之處,請諸位不要胡亂猜測,都散了吧!”
穗和不敢抬頭,滿懷的期望落了空,眼淚叭嗒叭嗒砸在石板地上,心仿佛被人掏了一個窟窿,冷風灌進去,讓她遍體生寒,讓她痛不欲生。
就聽裴景修又笑著對宋妙蓮說:“妙蓮,她真的隻是個粗使丫頭,你就不要再為難她了,先讓她回去吧!”
“是嗎,我不信。”宋妙蓮冷笑,“一個粗使丫頭怎敢對我如此無禮,讓我放了她也不是不行,她必須給我磕頭道歉,請求我的原諒。”
裴景修不想在這大庭廣眾之下丟人現眼,隻想快點結束這場鬨劇,無奈之下,隻好對穗和狠心道:“穗和,宋小姐身份高貴,你既然衝撞了她,就好生給她賠個不是吧!”
穗和錯愕抬頭,露出一張淚痕斑斑的小臉。
此時的她已經顧不上羞恥,她隻想好好的看一看,這個裴景修到底是不是真的?
如果真的是裴景修,真的是她丈夫,是那個對她溫柔體貼,百般嗬護的少年郎,怎麼舍得讓她給施暴者磕頭賠罪?
陽光明媚,刺得她眼睛生疼,透過朦朦的淚眼,她看到那張熟悉的,俊美的,溫潤如玉的臉。
那張即使看了無數次,仍然會讓她怦然心動的臉。
穗和的眼淚如雨而下:“郎君,你真的要我給人磕頭嗎?”
裴景修對上穗和的淚眼,那大顆大顆的淚珠砸在地上,又仿佛砸在他心上。
他心裡很不好受,很想把穗和拉起來,抱在懷裡好好安撫,為她遮擋周圍肆無忌憚的目光。
可是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