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和被他的直白嚇了一跳,後退兩步道:“光天化日的,你想乾什麼?”
那人連忙道:“小娘子彆誤會,我沒有彆的意思,就是看你細皮嫩肉的,不繡點什麼可惜了。”
穗和聯想昨晚長公主的話,心想這人十有八九就是鬼手六了。
但她也不能隨隨便便就對他表現出信任,於是大聲道:“你這個登徒子,還不快讓開,否則我要喊人了。”
“小娘子彆喊,彆喊。”夥計趕緊跑過來,陪著笑向穗和解釋道,“他不是登徒子,是我們少東家,也就是你要找的鬼手六。”
“我不信,你休想騙我。”穗和厲聲道,“你方才明明說你們東家叫張三。”
“對呀,在下大名張三,綽號鬼手六,兩個都是我。”那人接過話茬道。
穗和仍然十分警惕:“就算你是鬼手六,你從哪兒看出我細皮嫩肉的?”
鬼手六很驕傲地笑起來:“我這人沒有彆的愛好,就愛在人皮上做畫,彆說你隻是往臉上抹了一層土灰,你就是戴上人皮麵具,也休想瞞過我的眼睛。”
穗和確認了他的身份,這才摘掉了帷帽,露出一張雖然塗黑但五官精致的小臉。
鬼手六卻對她的長相沒有任何興趣,視線直接落在她修長白皙的脖頸上,那雙普普通通的眼睛立時發出狂熱的光。
但那種光並不猥瑣,而是一種純粹的癡迷。
這一刻,周圍的一切在他眼裡似乎都不存在了,全世界隻剩下那一小截白的晃眼的肌膚。
“我果然沒看錯,這麼好的皮膚,太適合做畫了。”他欣喜地搓著手問穗和,“小娘子為何想要文身?”
“因為家主喜歡,想討家主歡心。”穗和隨口撒了個謊。
鬼手六顯然並不在意,甚至有點迫不及待:“小娘子想紋什麼,紋在哪裡?”
穗和四下看了看:“能換個地方說嗎?”
“可以,你跟我來。”鬼手六囑咐夥計看好門,不要讓任何人打擾,急不可耐地領著穗和向後堂走去。
穗和心裡其實是有點發慌的,也知道自己的舉動很危險。
她下意識地捏了捏藏在袖中的一包香粉。
這香粉是一種迷藥,灑在人臉上,幾個呼吸間就可以讓人昏睡過去。
這是她以前研究熏香時無意間從一本古籍上看到的配方,為了防身,不得已才配製了一些。
少頃,鬼手六把穗和領進了一個房間,房間布置和他這個人一樣普普通通,靠窗的書案上擺滿了各種針具刀具,寒光閃閃的,看著特彆瘮人。
“想紋什麼,紋在哪裡?”鬼手六又問了一遍,已經迫不及待開始挑選趁手的工具。
穗和遲疑了一下,從懷裡掏出一張紙,打開給他看:“家主很喜歡我的腳,我想在左腳腳踝上紋一朵紅蓮花,花樣我畫好了,先生隻要照著紋就行了。”
“小娘子還會畫畫?”鬼手六接過去看了一眼,頓時變了臉色,“不行,這個不行。”
穗和心頭一跳,忙問他:“為什麼?”
“因為同樣的部位,同樣的花,我隻能紋一次。”鬼手六說,“這個紅蓮花已經有彆人在左腳腳踝處紋過了,你要不換一隻腳,要不換一種花。”
“不,家主就喜歡蓮花,而我的左腳比右腳更好看。”穗和說,“先生不能破一次例嗎?”
“不能,這是我的原則。”
鬼手六態度強硬,又不舍得錯失這樣千載難逢的好皮膚,於是便對穗和循循善誘,“要不你讓我親自給你設計一個圖案,我可以破例不收你錢,並且保證它是天下獨一無二,怎麼樣?”
“不,我隻想要這個。”穗和和他一樣固執,又不無遺憾道,“怎麼會這麼巧,竟然有人和我一模一樣的想法?”
“其實也不算一模一樣,鬼手六說,“上次那人是要把蓮花做成胎記的,所以形狀並不清晰,邊緣也很模糊,我花了很長時間才做好。”
“但是。”他又特彆強調了一遍,“即便如此,我也不會破例的,同一部位同一花型,隻做一次,這是我的原則。”
穗和幾乎已經肯定他說的那個人就是宋妙蓮,假裝好奇道:“她也和我一樣,是為了討好家主嗎?”
“不,她是去認親的。”鬼手六說。
穗和吃了一驚:“這不是造假嗎,先生連這種活都接嗎?”
“這些我不管,我隻看皮膚好不好。”鬼手六說,“合我眼緣的,我甚至可以不要錢。”
“所以,那位娘子的皮膚也很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