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看到自己躺在裴景修懷裡,她還有點茫然。
“蓮兒,你懷孕了。”國公夫人拉著她的手,心情複雜地說道。
宋妙蓮吃了一驚,瞬間清醒過來,不敢置信地看向裴景修:“夫君,是真的嗎?”
裴景修點點頭,幾乎是咬著後槽牙對她說了一聲“恭喜”。
宋妙蓮剛剛浮現的笑意,因著這句陰森森的恭喜消失無蹤,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裴景修是個瘋子,是個惡魔,他這麼厭惡她,肯定會打掉她的孩子。
“母親,我不舒服,我能不能先去歇著?”她可憐巴巴地哀求國公夫人。
不等國公夫人答應,陸溪橋上前一步,厲聲道:“案子的事還沒說清楚,二小姐哪都不能去,更不能因為懷了孩子,就以為可以逃脫罪責。”
宋妙蓮臉色一變,哭出聲來:“我沒有,不是我做的,你們不能僅憑馬六一麵之詞就定我的罪。”
“正是因為不相信他的一麵之詞,才帶他來與你對質。”陸溪橋示意手下把馬六押到她麵前,“裴大娘子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說了。”
馬六五十歲上下,中等身高,長的倒是個忠厚老實的相貌,實則吃喝嫖賭樣樣俱全,是個心狠手辣,六親不認的惡棍,隻因長了一張巧嘴,又善於偽裝討好,才在國公府混了二十多年。
一年前,他因為幫國公府找回了孩子,得了豐厚的賞賜,日子過得很是滋潤,頗有幾分有錢人的派頭。
這幾天在大理寺受了幾輪刑,被折磨得脫了相,什麼派頭也沒有了,模樣要多淒慘有多淒慘。
宋妙蓮看到他,不由得一陣心慌,隨即指著他破口大罵:“狗奴才,我與你無冤無仇,你何故陷害於我?”
馬六已經招了供,有點破罐子破摔,加上在大理寺被精神肉體雙重折磨,神智失常,情緒崩潰,也懶得再偽裝好人,衝宋妙蓮露出一臉凶相:
“我是你老子,你罵我狗奴才,你就是狗奴才的女兒,老子為了讓你享受榮華富貴,整天在你麵前低三下四裝奴才,你他娘的不知感恩,還反過來罵老子,你這天打雷劈的不孝女!”
此言一出,賓客們又是一陣嘩然。
宋妙蓮居然是馬六的女兒,這簡直比她指使殺人還要令人震驚。
穗和也很意外,目光驚詫地在兩個人臉上來回掃視。
她有想過宋妙蓮和李嬤嬤可能早就認識,所以才勾結在一起弄了假胎記騙取榮華富貴。
可是現在,馬六說宋妙蓮是他的女兒,那李嬤嬤豈不就是宋妙蓮的母親?
就算不是親娘,也是繼母。
他們隱瞞得真好,一年了,都沒有被人發現破綻,假如宋妙蓮沒有用胎記的事來誣陷大人,國公府會不會被他們騙一輩子?
安國公兩口子比穗和還要震驚,同時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向宋妙蓮。
“蓮兒,他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是他女兒嗎?”國公夫人顫聲問道。
宋妙蓮沒想到馬六會破罐子破摔,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把他們的老底抖露出來,一時驚慌失措,不知該如何是好,臉色慘白如紙。
裴景修同樣震驚,幾乎維持不住表麵的深情,將宋妙蓮從懷裡推開,拉著她站了起來:“宋妙蓮,這到底怎麼回事,你說呀!”
宋妙蓮驚恐地看著他,嘴唇顫抖,說不出話。
其實她什麼都不用說,大家也已經相信了馬六的話。
裴景修這回是真的怒了。
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背棄了穗和,費儘心思娶回家的,居然是兩個奴才生的孩子。
他堂堂的狀元郎,千挑萬選,選了這麼一個出身如此下賤的東西,這叫他還有什麼臉麵見人?
他看向穗和,滿心滿眼的悔恨如浪潮翻湧,一口鮮血壓製不住地噴了出來。
“夫君。”宋妙蓮驚呼,伸手去扶裴景修。
“滾開,彆碰我!”裴景修揮袖將她擋開,頭一回在大眾麵前露出狠戾的一麵。
但眾人並不覺得他過分,相反,對他的同情更加深了幾分。
被騙的這麼慘,這大概是本朝有史以來最慘的狀元郎了。
就連安國公都覺得對不起他,親自扶了他一把,歉疚道:“景修,你消消氣,我一定會給你個說法的。”
裴景修冷笑,推開了他的手:“我已經顏麵儘失,什麼說法還重要嗎?”
安國公也很尷尬,衝宋妙蓮怒斥:“你還不快快從實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