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和緩了緩,又問宋紹陽:“祖母可還好,我夢裡好像聽到她在哭,她知道我沒死嗎?”
“知道,祖母那是哭給大皇子看的。”宋紹陽說,“你下葬後,祖母就和母親一起去了皇宮,在宮門外坐著不走,要求皇帝查出真凶還你公道,否則她就寫信把父親叫回來,反正父親還沒走遠。”
穗和佩服老夫人的勇氣和膽色,又不免替她擔心:“祖母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萬一激怒了皇帝就更不好了。”
“不怕,皇帝還指望父親平定西北,暫時不敢和咱們家翻臉。”宋紹陽說,“他怕父親知道消息分心,還親自請求祖母先不要把你的死訊告訴父親。”
“祖母答應他了?”
“不答應能怎樣,他是皇帝,隻手遮天,沒有他的允許,咱們的信想送出也很困難。”
“這倒也是。”穗和說,“皇後之所以選在這時候對我下手,就是認為大人和安國公都走了,沒人護著我了,就算我死了,皇帝為了不影響大局,也會想儘一切辦法封鎖消息,根本不用她費心。”
宋紹陽點頭:“祖母也說她心思縝密又狠辣,不達目的不罷休,是女人中少見的狠角色,可我們都猜不到,她為何非要置你於死地?”
穗和一愣,沒有正麵回答他,反問道:“裴景修也猜不到嗎?”
“他說他猜不到。”宋紹陽說,“妹妹為什麼這麼問,難道你覺得他比我們都聰明,還是說,他知道一些我們不知道的事?”
“沒有,你不要瞎猜了。”穗和說,“皇後要殺我,是因為我住在鳳棲宮時,曾經幫她調過一種香,那種香可以讓皇帝每晚都歇在她那裡,她怕我說出去,所以想殺我滅口。”
宋紹陽信以為真,怔了半晌才道:“為這事就殺人,那老娘們兒還真是狠。”
“……”
雀兒驚得瞪大眼睛:“二公子你不要命啦,竟敢說皇後娘娘是老娘們兒。”
“那不然呢?”宋紹陽聳聳肩,“難道她是老爺們兒?”
“……”
雀兒無言以對,穗和卻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雖然昏睡了幾天,狀態很差,臉色也不好,但這突然的一笑,還是難掩天生麗質,仿佛冰天雪地裡開出一朵嬌俏的小花,讓人不由自主被她吸引。
宋紹陽這麼多天來還是頭一回看到她笑,頓時激動不已,腆著臉道:“妹妹和我說了這麼多話,還對著我笑,是不是已經原諒我了?”
“……”
穗和被他提醒,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和他說了半天的話。
可她確實有很多問題要問,不和他說話根本不現實。
既然已經說了這麼多,現在再回歸冷漠倒顯得矯情,況且接下來的行程他們三人一狗還要相依為命,彆彆扭扭的如何相處?
可宋紹陽這人,給他三分顏色他就敢開染房,穗和又擔心對他態度稍微好一點,他就會忘乎所以,蹬鼻子上臉。
穗和想了想,收起笑容,正色道:“一碼歸一碼,你對我的幫助我領情,也很感激,但這不代表我會原諒你從前的錯誤,你也不要指望我能完全對你放下芥蒂,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我明白,我明白。”宋紹陽連聲道,“我犯了錯,我罪該萬死,我不指望妹妹原諒我,隻要妹妹彆不理我就行。”
穗和說:“我不會不理你,但你也要聽我的話,把你以前的惡習統統丟掉,改過自新,重新做人。”
宋紹陽拚命點頭:“我改,我改,我一定聽妹妹的話,妹妹叫我乾什麼我就乾什麼,妹妹不讓我乾的我堅決不乾,妹妹的話就是聖旨,我無條件服從,絕不違抗。”
穗和沉下臉:“行了,還沒怎麼著呢你就開始胡扯了,你再這樣口無遮攔,就到外麵趕車去。”
宋紹陽立刻閉了嘴,親自倒了一杯茶雙手捧給她:“我不說了,妹妹喝口茶潤潤嗓子。”
穗和說了半天話,確實又渴又累,接過茶一口氣喝完,靠在枕頭上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