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和愣住,這個問題,她還真沒想過。
可能因為她從一開始就抵觸國公府,回國公府去住也是被逼無奈,從來就沒想過在那裡長住,也沒把那裡當成家。
若非有個通情達理的老夫人,她對那裡幾乎不會有任何留戀。
可是,現在,大人突然把這個問題拎出來說,她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不再是國公小姐,似乎沒什麼好遺憾的。
不能從國公府出嫁,好像也不會遺憾。
至於那些家人,除了祖母,她也沒什麼好感……
她遲疑著,往外看了一眼。
她知道宋紹陽不在門外,這一眼隻是她下意識的動作。
但她隨即就收回視線,搖了搖頭:“不遺憾,沒什麼好遺憾的,當初若非為了大人,我根本就不會和國公府認親。”
門外,宋紹陽剛好走過來,剛好聽到了這句話,笑容僵在臉上,那一聲“妹妹”也卡在嗓子眼。
緊接著,他聽到裴硯知問:“彆的人不要就算了,祖母你也不要了嗎?”
穗和沉默良久,才緩緩道:“我當初是不得已才回的國公府,如今也是不得已才換的身份,祖母她老人家會明白的,我也會時常去看她。”
“嗯,你想清楚就行。”裴硯知說,“我隻是怕你難過,怕你糾結,不管你怎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穗和扯了扯唇角,笑得牽強:“也沒什麼好糾結的,我從一開始,就不想要那樣的家人……”
宋紹陽心頭驀地抽痛了一下,悄然轉身,失魂落魄地走開。
房裡,穗和又接著道:“如果真要說有什麼糾結,可能就是宋紹陽吧,他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裴硯知點頭:“嗯,是不一樣了。”
穗和猶豫了一下,又道:“安國公說,宋紹陽之所以紈絝,其實是他的責任,是他為了讓皇帝放心,才讓宋紹陽變成紈絝。”
“興許吧,做奸臣也不容易。”裴硯知說,“你還記得吧,裴景修剛中狀元那會兒,安國公就打算為他謀一個內閣的職位,被我攪黃了,可宋雲瀾到現在也還是翰林院的六品編修。”
“我記得,大人那會兒還問裴景修,為什麼這樣的好事安國公不留給自己的兒子,現在看來,他壓根沒打算讓宋雲瀾做大官。”
提到裴景修,穗和恍惚了一下,感覺這個人好像已經離她十萬八千裡那麼遙遠,而他們之間的愛恨糾葛,也已經化為前塵往事,曾經的刻骨銘心,撕心裂肺,就像一個已經模糊了細節的舊夢,在歲月裡慢慢淡去。
“不知道他最近在做什麼?”穗和隨口說道,聲音裡有頗多感慨。
“怎麼,你想他了?”裴硯知酸溜溜問。
穗和:“……怎麼,你吃醋了?”
“嗯。”裴硯知說,“以後不許想他。”
穗和忍不住笑起來:“左都禦史就這肚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