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信答應一聲,指揮隨從上前砸門,裴景修急了,衝過去展開雙臂擋在門口:“住手,都給我住手,這是我家,我也是朝廷命官,你們憑什麼不經我允許就在我家肆意妄為,你們這種行為是犯法的!”
阿信為難地看向裴硯知:“大人,怎麼辦?”
裴硯知冷冷道:“不用管他,把他拉開,再敢阻撓,就捆起來。”
“是。”阿信立刻示意隨從動手。
裴景修氣憤大喊:“小叔,你非要逼我和你魚死網破嗎?”
“魚死網破?”裴硯知靜靜地看著自己的侄子,仿佛在看一隻垂死掙紮的困獸,幽深的瑞鳳眼裡滿是嘲諷,“好侄兒,不是小叔瞧不起你,你這條魚,想破我的網,還不夠格!”
裴景修在他不屑一顧的神情中氣得滿臉通紅,咬牙道:“我不夠格,沈大學士夠格吧,隻要我向陛下說明你和沈大學士的關係,裴大人猜結果會怎樣?”
這句話喊出來,把阿信嚇了一跳。
看來景修少爺真是狗急跳牆了,居然當著這麼些家丁的麵喊出大人的秘密。
他是一點都不為這些家丁著想啊!
他就不怕大人為了保守秘密,把他和家丁都滅了口?
裴硯知卻是不為所動,靜靜地看著裴景修:“小裴大人怕是還不知道吧,今天的宮宴上,王昆已經交代了皇後和寧王嫁禍沈大學士的事實,沈大學士翻案指日可待,我和他有什麼關係都已經無所謂了。”
“什麼?”
裴景修大吃一驚,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小叔是說,這案子跟皇後和寧王有關?王昆是皇後的親侄子,就算真和皇後有關,他為什麼要揭發皇後?”
“哈!”裴硯知發出一聲嗤笑,“你不是我親侄子嗎,不也照樣捅我刀子?”
“……”裴景修尷尬不已,張了張嘴,試圖辯解,“我,我是有苦衷的。”
“你有什麼苦衷?”裴硯知走上前,揚手給了他一記耳光,“你搶走了我的人,挖空心思瞞了我三年,花著我的銀子,住著我的房子,讓我的人為你全家當牛做馬,壓榨她,欺騙她,淩辱她,囚禁她,你告訴我,你到底有什麼苦衷?”
“啪”的一聲脆響,裴景修的臉被打得偏向一邊,裴硯知擲地有聲,殺氣騰騰的質問,問得他啞口無言,氣焰全消,捂著臉半晌開不了口。
裴硯知又道:“你把她藏了三年,不敢讓任何人知道,難道不是怕她的身份會連累到你嗎,這樣的情況下你怎麼敢去告發我?
你私藏罪臣之女,按理說連科考都是要除名的,你要不要試試看,你說出真相之後,你狀元郎的頭銜會不會被朝廷收回?
還有,充入教坊司的官妓是輕易贖不出去的,你猜你說出真相後,會不會有人追究此事?
你用了什麼齷齪手段買通了什麼人,隨便一查就能查得出來,你覺得你毀掉的是我的仕途,還是你自己的仕途?”
裴景修心頭一震,臉色也隨之變得蒼白,被裴硯知打出來的紅指印也更加觸目驚心。
他拚命想要在裴硯知麵前占一次上風,想看裴硯知方寸大亂,然而每一次射出的箭,最終都會反彈到他身上來。
他又氣又恨,卻又無可奈何,因為他知道裴硯知說得對,一旦他說出真相,他自己的名節也會不保,他自己的仕途也會受到影響。
裴硯知的勢力在朝堂盤根錯節,他自己的根基卻極為淺薄,到時候,受重創的還是他自己。
思及此,他不得不忍氣吞聲,眼睜睜地看著裴硯知帶來的人破開了院門。
裴硯知甚至還對他說:“那幾個家丁,你最好料理乾淨,否則我剛才的話若泄露出去,吃虧的是你,而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