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變局-16_柒零後生活誌之春意遲_思兔 

第7章 變局-16(1 / 2)

誰也沒有想到,六月的雨隻是一個前奏,真正驚心動魄的時刻是在七月末八月初的時候。

從六月中旬開始,長江沿線城市陸續進入梅雨期。今年的梅雨期與往年不同,雨量要大許多,支流的水量激增,無法通過主河道排出去,在城市內形成了內澇,許多沿線城市因此變成了“水城”,抗洪救災已經成了這些城市的日常工作。

據氣象台公布的數據,今年的雨季周期明顯拉長,雨量也比平常多出好幾倍。各城市有氣象記錄以來,隻有1931年和1954年經曆過如此規模的降雨和洪災,雖然今年的情況比那兩年要好,但是對於所有城市來說,依舊是個不小的考驗。不僅是長江,淮河、鬆花江等流域沿線城市也紛紛告急。

麵對大麵積的險情,中央做出了部署,所有解放軍以及武警官兵全部投入到各地的抗洪搶險的任務中,各地政府也紛紛組織人力、物力加以配合,氣象專家表示,這場洪水會是個持久戰,至少會延續至八月底。

盧佩姍接到鄭雨學校的通知,鄭雨他們的任務要到九月初才能結束,她有些擔心,但又覺得無能為力。她去找李芸,兩人一起給陳婷打了電話,得到的答案是相同的。三個人在電話中相互安慰,卻又都掩飾不住對鄭雨他們的思念與擔憂。

鄭雨不在的這段時間,盧佩姍覺得生活空落落的,她想讓父親多陪陪自己,可是盧鐵山有自己的事業要去經營,他也知道女兒是因為新婚所以對女婿產生了思念,但是作為父親也是無能為力,再加上女婿去參加這樣重大的任務是一件光榮的事情,隻是女兒的擔心並非多餘,彆說女兒擔心,自己也擔心,就算鄭雨不是自己親生的兒子,卻也算是半個兒子,將來養老說不定還得指望著這半個兒子。對於這件事情,盧鐵山也不能說些什麼,他能做的就是安慰女兒,讓她以平常心度過這兩個月。

對於盧佩姍來說,度過這兩個月何其之難,她覺得所有人都不理解自己的心情,包括父親,每日裡隻能繃緊神經,生活裡全然沒了笑意。

盧佩姍特彆怕看新聞,有一次她在新聞裡看見了鄭雨,鄭雨正在暴雨中背著一位老婆婆在大水中艱難地行走,皮膚比離開的時候要黑了許多,臉上流淌著泥水也顧不上擦拭,盧佩姍差一點沒認出來,她替鄭雨感到心疼,甚至流下了眼淚。

從那以後,那個鏡頭像是在盧佩姍的心裡紮了根,她再不去打開家裡的電視,不敢去想鄭雨現在在做什麼。從鄭雨離開武漢之後就像斷了線的風箏,變得音訊全無。她問過李芸和陳婷,得到的答案是一樣的。那兩位和盧佩姍一樣,都不敢去打聽他們的消息,對於她們來說,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郭春華知道兒媳婦一個人呆在家裡,她也在電視上看到鄭雨,倒不替兒子擔心,反而擔心剛進門不久的新媳婦,怕她一個人胡思亂想。她給盧鐵山打電話講了自己的擔憂,盧鐵山反倒是來安慰她,讓她不要去多想,就當這次是對這小兩口兒的考驗。

郭春華隻好又給盧佩姍打電話,想去武漢陪她。盧佩姍覺得這樣有些興師動眾了,況且鄭霜的孩子還小,她現在也回到廠裡上班了,跟大妹比起來,郭春華更需要留在家裡。

沒辦法,郭春華最後隻能留在家裡,但是心裡還是掛著盧佩姍,她讓鄭霜和鄭露一有時間就輪流給她打電話,總是擔心會出什麼事情。

對於盧佩姍來說,誰的陪伴都不及鄭雨,隻是沒有想到自己的蜜月會是這樣度過的。每天上下班的路徑都是一樣的乏味,她很希望有一天能夠一推開家門就看見鄭雨,她一定會不顧一切的投入到鄭雨的懷抱裡,那個懷抱令她十分想念。

有一天,下班後盧佩姍像往常一樣在公交車站等車,那天的雨很突然,也很大,也很持久,似乎沒有停下的意思。在這種天氣裡,武漢的道路一般都處於癱瘓狀態,等不到公交車是很平常的事情。盧佩姍想打車,但怎麼也拉不到空的出租車。她打電話給父親,最近的電話亭離公交車站至少有101novel.com0米的距離,她沒有勇氣在暴雨中跑101novel.com0米,再說,父親這兩天好像也不在武漢,生意上的原因回了襄樊。

這讓盧佩姍更加想念鄭雨,如果鄭雨在,早就帶傘去單位接她了,根本不需要自己為怎麼回家操心。越想越傷心,越傷心越覺得濺到身上的雨水冰涼徹骨,眼淚也就不自禁的流了出來,和著雨水,盧佩姍覺得此時此刻自己是天下最可憐的女人。

就在這時,一輛轎車停在盧佩姍麵前。車剛停下,就從主駕位置出來一個人,撐著傘,向盧佩姍走過來。

盧佩姍的淚水早已模糊了視線,她透過淚光還是認出了,走過來的是林啟凡。

自從盧佩姍決定嫁給鄭雨後,林啟凡就再也沒在她的生活中出現,即便是兩個人的父親組的飯局,隻要聽說盧佩姍在,林啟凡一定會想儘一切辦法推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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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林啟凡留在武漢全是因為盧佩姍,他應該感謝盧佩姍,要是沒有她,自己可能也就沒有動力繼續讀研,說不定早就回襄樊接手父親的生意了,也說不定會趕在盧佩姍前麵與一位自己並不喜歡的女人結婚,但是這一切的生活路徑都被林啟凡否決了,他選擇了一條在林伯濤看來更為辛苦的一條路。

林伯濤知道兒子喜歡盧鐵山的女兒,但是自己卻不能對此加以乾涉,畢竟那是兩個孩子之間的事情,再說,緣分的事情誰也說不好。他不想左右孩子們的選擇,也不想用將生意與家庭混在一起。對於林伯濤來說,盧鐵山是一個可靠的合作夥伴,雖然能力和財力上不及自己,但是貴在人品,這讓他在生意上省了不少心。

林啟凡跟父親講自己想留在武漢時,林伯濤是支持的,他甚至為這個結果感到開心。

林伯濤的生意夥伴很多,這些人大都和他年齡相當,有時候在談生意之餘,大家也會聊一下自己的孩子,林伯濤發現自己的兒子在這些人當中算是最優秀的了,幾乎每個生意夥伴都是一提起孩子隻剩下搖頭和歎息的份兒,唯獨林伯濤可以理直氣壯的告訴大家自己的兒子有多麼的優秀。

林啟凡之所以在此時出現在盧佩姍麵前,是因為他在暑假後就回到了襄樊,在與盧鐵山用餐時,聽他和父親聊到了盧佩姍的情況,這才趕緊返回武漢的。

對於林啟凡來說,武漢對自己的吸引力全部在於盧佩姍,即便兩個人最終沒能走到一起,隻要這個城市裡有她的存在,武漢就是美好的。現在情況不同,盧佩姍雖然在武漢,卻與自己失去了交集,兩個人像是兩條單線的軌跡,不再有重疊與交合,這讓林啟凡覺得整個武漢都變得索然無趣,與其孤獨地留在這座城市,還不如回到襄樊,幫父親處理一下生意上的事情,那樣也不至於內心裡感覺到空虛。

盧佩姍看見撐著雨傘的林啟凡出現在自己麵前時,再也控製不住情緒,衝上去就抱住了林啟凡。這個時候,她太需要一個溫暖的臂膀,不管是誰的,隻要能讓她依靠,她就會覺得溫暖和幸福。

林啟凡被盧佩姍突如而來的擁抱嚇到了。儘管內心裡一直渴望著這個擁抱,但是此刻的意識提醒自己,這個擁抱很美好,隻是來得太遲,遲到令他有些罪惡感。他能明白盧佩姍這個擁抱的意義,那不過是一種尋求安慰的衝動,他提醒自己不可隨著這個擁抱滑落、沉淪,他與盧佩姍,不過就是世交子女、同學、朋友,僅此而已。

林啟凡很紳士的先把盧佩姍送進了車內,自己才再從主駕側進入車內。

“這麼大的雨,怎麼沒帶傘?”

“早上出門比較急,忘了帶,也沒想到這會兒會下這麼大。”

“你啊,還是像讀書那會兒那麼粗心。”

“讀書那會兒……想起來都是很遙遠的事兒,而且,那時候有你……”

盧佩姍突然意識到這句話的不合時宜,她歉意地看了看林啟凡,林啟凡顯得並沒在意,隻是專注地開著車。

“不好意思,你結婚……我沒去當麵恭喜。”

“沒事兒,我知道你那會兒學習忙,再說了,你不是讓你爸把禮物帶給我了嗎?”

“那對耳環,你喜歡嗎?”

“喜歡!很貴吧?”

“喜歡就好!並沒有很貴,是我媽給我的,原本早就想送給你的。那對耳環是我媽最喜歡的首飾,當時放到我手裡時,我就被那翠綠的顏色吸引了,你戴上一定很好看。”

“是挺好看的,我很喜歡!隻是,平時在單位上班,沒多少機會戴那種首飾。我猜,那對耳環是你媽留給你將來的妻子的,你送給我,怎麼跟你媽交待呢?”

“我媽知道送給你了。”

“那她沒說什麼?”

“沒有,她隻是笑笑,說隻要我覺得送的合適,她都不會怪我,已經送給我的東西,我有權處理它的歸宿。”

“你媽媽真好!”

“嗯!對了,恭喜你!新婚快樂!一直想當麵說這句話,就是不知道現在說算不算晚?”

“怎麼會?我們是大學時最好的朋友,好朋友的祝福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是最珍貴的。”

“聽你這樣講,我很開心!”

“我也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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