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昊看著手機裡之前他錄製的那些視頻,酸澀的眼眸中,閃爍著點點淚花。
快樂的童年時光如電影膠片般在腦海一幀幀播放,手中的空煙盒在不知不覺中被他攥成團,夾在指間的香煙也燃到了儘頭。
“去睡會吧,這裡我來守著,有消息我第一時間通知你。”
楊夢鴿坐到周昊身邊握住他的手寬慰道
“想哭就哭出來吧,這裡沒有旁人。”
兄妹倆已經一聲不吭這樣坐著守了一夜了。
好似在給蘇逸守靈。
人呐,在麵對天塌般的巨大打擊麵前,或許獨自可以承受下來,可如果有人安慰,崩潰決堤的情緒將會被無限放大,如潮水般的哀傷也會借此淹沒掉整個人的身心。
就如同現在的周昊,如鯁在喉的他用嘶啞的聲音在說出那句“我沒事”後,沉寂了一夜的他,再也控製不住內心的苦痛哀傷。
蘇逸,大抵是回不來了……
他捂著嘴,儘量不讓自己哭出聲,眼淚如泄洪口般,怎麼也止不住。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
十八年的好兄弟,就這麼在自己眼前跌入波濤洶湧的源江,他卻隻能在這裡乾坐著,等著他的屍體蓋著白布被送回來。
雖然平常總鬥嘴說想吃對方的席,可真到了現在等著噩耗傳來的煎熬時刻,心如死灰的周昊隻悔恨當初那些隻圖嘴快的毒舌話語變成了飛箭,正中如今自己的眉心。
成為了壓垮他意誌的最後一擊……
眼角帶淚的他,就這樣依靠在楊夢鴿的懷裡,沉沉睡去。
他太累了……
…………
“七點呢!七點呢!我問你七點呢!!!”
醒過來的程梟著魔般拔掉插在手背上的點滴針管,單手揪住刀疤的衣領,猩紅的眼眸中儘是瘋狂。
“我們發動了整座源江的人,找了一夜,目前還沒有消息。”
房間裡除了程梟,隻有刀疤一人,其餘的全都被派出去加入了尋找的隊伍,可直到也沒有一個人回來報信。
“大哥,節哀……”
雖然他很不想說這句話,可他清楚,七點,怕是回不來了。
程梟狀若瘋魔般得癲狂大笑,邊笑邊搖頭,淩亂的腳步聲過後,他被自己絆倒,隨後摔在地上。
“不會的,七點一定是在躲著我對不對,她一定是還在生我的氣,就和之前一樣!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程梟掙紮著起身,眼神空洞,如行屍走肉般離開了房間。
刀疤抹了把微紅的眼眶,跟著程梟的滄桑背影走了出去。
程梟原本斑駁的頭發,一夜之間,白了一大片……
…………
源江下遊
精疲力儘的七點拖著昏迷不醒的蘇逸上了岸。
跳入源江的那一刻,她本打算和蘇逸一同死在這水中的,可命運似乎眷顧了兩人,在不斷翻騰的渾濁江水中,她幸運地抓住了下沉的蘇逸,也多虧她的水性極佳,趕上江水衝過來根巨大的浮木,就這樣,經過一夜的提心吊膽,他們被衝入了片還算平靜的水域,這才上了岸。
蘇逸還活著,七點趴在他的身上也沉沉睡去。
等她再睜眼時,天色已經黑透,她第一時間確認了蘇逸的狀況。
還算安好,他的呼吸很均勻。
七點環顧四周,周圍都是成片茂密的樹林,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找了片還算乾燥的地方,七點將蘇逸背了過去,她的手機被水泡了一夜成了塊板磚,不過幸運的是,蘇逸的打火機還能繼續使用。
他有個習慣,喜歡把打火機放到鐵盒裡,這樣就不會丟,每次抽煙的時候,就不用到處找打火機。
當七點打開鴿平的鐵盒時,裡麵雖然也滲透了些水,不過無傷大雅,很快她就生起火堆,脫下她和蘇逸濕透的衣服架在火邊等著烤乾。
借著火光,七點注視著蘇逸身上大大小小青紫色的傷痕,眼中又蓄滿了淚水。
隻穿著件吊帶內衣的她守在蘇逸身邊,替他驅趕著肆虐的蚊蟲。
直到天亮,一艘捕魚的小船經過,七點奮力揮舞著手臂這才讓小船靠了岸。
蘇逸發著高燒,手上的傷口因為泡了一夜的水,出現了感染的征兆。
小船的主人是個皮膚黝黑身穿民族服飾的老大爺,說的話七點一個字也聽不懂,兩人交流地很困難。
無可奈何的七點將蘇逸背到船上後,老大爺摸了摸蘇逸的額頭這才知曉了個大概。
他撐著船帶著兩人去了山裡的村莊。
這裡是源江下遊的少數民族聚居地,規模不大,因為交通不發達,他們很少和外人接觸……
老大爺家裡隻有他和一位老奶奶,老人家懂些草藥醫術,當他剪開蘇逸雙手的紗布後,他雙手的情況讓老大爺的眉頭緊蹙,七點也看到了。
蘇逸泛白的傷口處,黃色的膿水隻要稍稍按壓,就會開始往外流淌,場麵觸目驚心。
老太太在老頭子的示意下,將幾種草藥在藥罐裡搗成糊糊狀,再用清水衝洗乾淨蘇逸傷口處膿水後,將藥草糊糊敷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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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老大爺在檢查完蘇逸全身上下後,走出房間,煎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