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一股滔天氣勢在我麵前爆發,也許內心深處,我仍不敢直麵父親隕落在我眼前的景象,不敢目睹他的魂飛魄散。這或許正是我這一生中尚存的最後一絲柔情。
周圍的陰兵們驚駭失色,仿佛被眼前發生的一切嚇得魂飛魄散。他們心中的那位無敵城隍,竟在一瞬之間化為烏有。
所有人瞠目結舌,未曾料想此番情景竟成現實。
隨著一切歸於一片蒼白,父親的形神漸次消散於虛無之中,今日之事終於得以落幕。
早在初掌生死簿與攝魂筆之時,便已具備這樣的能力,卻並未急於此刻動手。實則,我心中自知,此舉拖延至今,皆因我對父親下不去手。
倘若我能早些痛下決心,或許周婆婆一家便可免遭此劫。終究是我太過慈悲為懷,無法狠下心腸,但現今看來,即便卸下這份重壓,卻又顯得並不那麼簡單。
父親終於徹底離開了這個世界。
所有陰兵們恐懼萬分地看著我,身為酆都市判官府的一員,他們自然不敢有任何僭越之舉。
眾陰兵整齊地跪伏在地上,無人膽敢向前一步。
在這強者為尊之地,唯有實力才是他們服從的準則。我既然斬殺了他們的城隍,此刻我便是他們心中更為敬畏的存在。
然而,內心深處的那份失落,卻難以言表。曆經諸多艱辛終將父親解決,可心頭卻空蕩蕩的,令人難以舒坦。或許時間能慢慢衝淡這份痛苦,若非親手殺掉親人,怕是不會有如此錐心之痛。
此事既已至如此地步,再也無路可退,也到了應當給出交待的時候。
我還未張口,幾名陰兵便押解著崔大人從刑室走出,手中利刃斬斷了他手腕上的鐵鎖鏈……
崔判官震驚地望著我,失聲道:“孟九郎?竟是你!”
那些陰靈尚未察覺究竟發生了何事,便已被莫名地帶出,其中一人仍是一臉茫然,渾然未解現狀。
“崔判官,不必驚慌,此事已了,我即刻送你回歸。”我語氣柔和地回應,心中卻滿是對讓崔判官卷入這場無辜災禍的深深歉疚,想來他在那幽冥之地必定承受了不少苦痛與折磨。
“此情此景,究竟為何?尊父不是此處的城隍大神麼?你又是如何得以自由出入的?”崔判官疑惑地打量著我。
我解釋道:“承蒙您先前贈予生死簿與勾魂筆,於是我在生死簿上一筆抹去家父之名,令其魂魄消散,以此方式,我才能成功營救於你。”
聽完我的話,崔判官目光呆滯地看著我,滿臉驚訝。畢竟,那可是他的親生父親,我能說得如此輕描淡寫,確實令人費解。
“你竟為救我,不惜犧牲尊父的性命?”崔判官仍舊難以接受這個事實,言語中流露出不可思議的情緒。畢竟,這樣的抉擇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難以抉擇的。
“他本就不該繼續存在於世間,因他諸多惡行累累,無辜之人深受其害。這樣的罪孽不能再重演,儘管做出這樣的決定並非易事,但我彆無選擇。”
我帶著一絲無可奈何說道。魂飛魄散實乃極刑,被施者永失輪回之機,再無重生希望,對此我也深感痛心。
崔判官緊鎖眉頭,歎息一聲:“原來那時他已經布下天羅地網,我一踏足此地便遭擒拿。他們早已料定我不以判官身份出現,是我過於輕敵。然而即便尊父已亡,其背後的勢力仍然不可小覷,他們會繼續做這些勾當,所以當前的困境並未徹底解除。”
的確如此。雖失去了一位罪魁禍首,但仍有其他與我家父一同作惡之人尚在人間。
若不從根源鏟除,此類禍患便會層出不窮,難以根治。
至於幕後之人的真實身份,麵目何如,又在何處操持何種陰謀,我們一無所知。
如今要想對付他們,無疑難上加難,尤其是家父去世後,這一線索已然斷裂。
目前唯一尚存的線索指向酆都城的平等王,他似乎與家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我把最近前往酆都城任職,並從中獲取的一些情況一一告訴了崔判官。
崔判官聽罷,不由得笑了笑,感慨道:“這樣說來,你師父的手段也著實高強,竟能讓你進入酆都城任職,其修為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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