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的一聲悲切呼叫,似將滿腔絕望儘數傾瀉而出。
我們皆瞠目結舌,嬸嬸剛才還在與我交談笑語,轉瞬之間便香消玉殞。
心中不禁五味雜陳。
我趕忙望向江嘯天,道:“師父,嬸嬸還有救治之法嗎?”
以往,這類情形自不必多言,人一旦逝去,便是陰陽兩隔,死者難以複活。但如今我深知,人死後尚有生機,隻是化作幽魂存續於世間。
然而江嘯天卻一臉凝重地道:“你嬸嬸的情形明顯是陽壽已儘,在命中注定要生育此子之時,便會因難產而亡,天意難違,若陽壽耗儘,我等便不宜乾預。”
聞此言,我頓感一陣沉重。
為何女子分娩便猶如闖入幽冥之門?
嬸嬸舍棄生命換來了孩子的降生,可她甚至來不及看孩子一眼便離世而去。
對此我簡直無法置信。
此刻的叔叔已然痛哭流涕,麵對嬸嬸毫無生氣的身體,顯然無法承受如此巨大的打擊。
懷中的嬰兒也隨之放聲大哭,似乎感知到母親的離去,伴隨著傷心的啼哭。
嬸嬸的父母聞聲匆忙趕來,眼前的場景令兩位老人瞬間昏厥,無法接受女兒辭世的事實。
我和江嘯天見狀,連忙按壓住兩位老人的人中穴,將其喚醒。
瞬息間,屋內氣氛沉鬱,彌漫著無邊的哀傷。
一時之間,屋內隻剩下了親人悲傷的哭泣之聲。
眾人皆不願正視那個孩子,因為他的雙眼異常恐怖,血紅異瞳顯得與常人截然不同。
我抱著啼哭不止的小表弟,不知所措,他哭得撕心裂肺,顯然是又餓又怕。
然而,嬸嬸已然離世,再無仙緣可贈於他溫暖之乳。
目睹此情此景,我心中亦焦慮萬分,畢竟這稚子乃是嬸嬸以生命換取而來,豈能因其眼中異象便不顧其生死安危?
懷揣著堂弟,我毅然決然地向外疾馳而去,接連叩響數戶農家之門,無論哪家若有幼子,我都懇求她們施以乳汁喂養我侄。
然而那些婦人,一瞧見我侄兒的眼眸,無不駭然色變,慌忙將門戶緊閉,拒絕給予我們絲毫援助之機。
那時的我險些落下淚來,從未感受過如此無助之境。
望見繈褓中那啼哭不止的嬰兒,心中的憐憫猶如刀割一般。
然而接踵而至的是,四周之人皆不願開門,更彆提給我堂弟提供乳汁了。
我親眼目睹堂弟哭泣得聲線嘶啞,幾乎要向他們磕頭哀求,卻仍無人願施援手。
內心一片荒涼,照此下去,堂弟豈非會因饑餓而活活餓死?
正當我陷入絕境之際,恰好路過一處牛棚。
於此困境之中,我忽覺眼前一線生機。
我趕緊懷抱堂弟走到一頭母牛麵前,她凝視著我,我亦望著她,師父江嘯天曾言,萬物皆有靈性,隻是世人往往忽視。
我屈膝蹲下,語調莊重地訴說:“我堂弟的母親剛剛離世,他剛剛降臨這個世界,亟需乳汁維生,世人不肯施以乳水,唯有求助於你,不知你是否願意相助?”
那母牛目光炯炯地看著我,仿佛聽懂了我的言語,竟微微點頭,側身示意我可以自行擠取乳汁。
我瞬間呆住,原本隻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卻未料到真的能得到回應。
顧不得許多,我趕忙擠出乳汁喂給堂弟。
飲下乳汁後的堂弟立刻止住了哭泣,滿麵滿足地闔上了雙眼,安然入睡。
我注視著眼前的母牛,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表達感激之情,是她挽救了堂弟的生命,我懷抱著堂弟,虔誠地向她下跪致謝。
而那母牛似是察覺到我的舉動,立即用額頭抵住我,強行將我扶起。
我抱著堂弟,正打算踏上歸途。
忽然前方現出一道身影,擋住了我的去路。
那男子眉頭緊鎖,眼神冷漠地審視著我,身著一襲火紅的大氅長袍,服飾裝扮與我們迥異,如同古時朝廷官員的裝束。
我瞬間警覺起來,人間怎會有這般裝扮之人,除非是從陰司而來。
從他身上彌漫而出的陰氣,確與陰司氣息如出一轍。
我愣在原地,驚駭地看著對方,那凶狠的目光緊緊盯著我。
這深更半夜遇見陰司之人,顯然絕非吉兆。
“本官乃陰司酆都城判官府陰律司判官,今夜來訪,聞知你私自庇護陰司重犯之事,還請如實回答!”
男子威嚴怒斥,全身氣勢如山,足以令數千幽魂俯首稱臣。
那一刻,我徹底懵了。
判官!
酆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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